未時三刻,道觀廢墟飄來焦香。牛大壯舉着搗藥杵追耗子,雄黃粉撒得跟天女散花似的。屠夫追到丹房廢墟突然刹住腳——焦土裡躺着半本《欽天監秘錄》,書頁間滑出張人皮面具,眉眼竟與林驚濤有七分相似。
"道爺在煉還魂丹?"柳莺兒的金步搖纏上殘破幡旗,雨燕喙尖戳向面具額心的朱砂痣。白清風拂塵掃過焦土,淡淡道:"在找滅疫的方子。"話音未落,地窖方向傳來撕心裂肺的哀嚎。
地窖木門被斧頭劈開的刹那,腐臭熏得牛大壯連打三個噴嚏。魯三錘的墨鬥線在黴斑牆上彈出血痕,照出成捆的疫屍草——根須纏着人指骨,葉片凝着黑血,葉脈裡滲出的金粉在昏暗中泛着磷光。
"難怪要配着朱砂煉丹。"白清風劍尖挑起株毒草,道袍雲紋泛起青光。錢滿倉癱坐在腌菜壇旁,後腦的"黥面鲘"刺青滲着膿血:"他們拿春妮的賣身契逼俺..."
柳莺兒撚起片毒草對着天光,葉脈紋路竟拼出"七月初七":"正是沉船那日!"她轉身揪住老掌櫃的衣領,雨燕簪首突然發燙,燒得錢滿倉吱哇亂叫。
子夜時分,道觀廢墟騰起幽藍鬼火。柳莺兒嚼着黃連試藥,苦得舌尖發麻。她沒察覺雨燕簪首的東珠正在褪色,直到牛大壯指着她驚叫——一縷銀絲纏上金步搖,在月光下泛着森森死氣。藥爐裡翻騰的湯藥突然凝成張人臉,正是林驚濤溺亡時的模樣。
"以命試藥,好氣魄。"白清風甩出銅錢擺出七星續命陣,道袍雲紋泛起血光。柳莺兒卻推開他的手,将藥渣倒進胭脂河,河面頓時浮起百具人面魚屍。最大的那條鯉魚突然開口:"少夫人,該還債了..."
五更雞鳴時,更夫王老六的梆子裂成兩半。他在廢墟裡扒拉出個鎏金藥杵,杵頭雲紋與欽天監玉牌如出一轍。貨郎張三的擔子莫名多了包雄黃粉,拆開竟是沉船時裹官銀的油紙——内層粘着半片童男生辰帖。
花四娘對着燒焦的鴛鴦譜發呆,譜上"白清風"與"柳莺兒"的名字被血漬連成心形。媒婆的銀镯突然"咔嗒"拼出"逆天"二字,驚得她打翻了雄黃酒壇,潑出的酒液在地上凝成個"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