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道!"屠夫抄起殺豬刀追出去三丈,獨臂揮舞間劈碎了半條街的蛛網。驚飛的麻雀撞上錢滿倉新挂的"童叟無欺"匾,撲簌簌落下幾片鳥毛,正巧拼成"童叟無牙"。
未時三刻,河灘邊炸開聲尖叫。洗衣的吳娘子舉着棒槌狂追木驢——驢背上茶壺裡鑽出隻碧眼蟾蜍,正蹲在晾曬的鴛鴦肚兜上打哈欠。花四娘聞訊趕來,媒婆髻上的蘿蔔花成了誘餌,引着蟾蜍蹦進了魯三錘的機關匣。
"三百文!少一個子兒不放生!"木匠打開匣子亮出價碼牌,驚見蟾蜍背上金紋拼成"白"字。柳莺兒拎着竹籃來送艾草團,金步搖一晃,雨燕俯沖下來啄走了價碼牌上的"白"字。
暮色染紅胭脂河時,鎮上老少聚在茶館前玩新把戲。牛大壯獨臂轉着魯三錘刻的陀螺,那陀螺上三百道紋路竟能映出走馬燈似的幻影:白清風嗑瓜子、錢滿倉藏私房、花四娘摔進面缸...
"柳掌櫃!柳掌櫃!"貨郎張三的破鑼嗓子驚飛檐下燕。他擔子裡不知何時多了三百個鎏金匣,每個都刻着"丙戌年制",掀開卻是牛大壯雕的桃木小像——屠夫獨臂舉刀,活似門神下凡。
柳莺兒抿嘴輕笑,發間青絲随風輕揚。金步搖上的雨燕忽然離簪,銜着片榕樹新葉落在她掌心。葉脈紋路漸漸顯形,竟是白清風歪歪扭扭的字迹:"炊煙起處,歲月長"。
打烊時分,錢滿倉賴在門檻不肯走。老掌櫃的紙幞頭被晚風吹成風筝,線頭纏在牛大壯新雕的招财貓爪上——那貓臉活脫脫是花四娘做媒時的谄笑。魯三錘拎着機關驢來收茶盞,驢尾巴掃過之處,滿地月光碎成銀河。
柳莺兒倚着櫃台哼小曲,指尖撫過烏木簪上新刻的雨燕。簪頭暗格"咔嗒"輕響,滾出粒翡翠雕的瓜子——正是白清風殘魂最後的禮物。檐角銅鈴随風輕晃,恍惚傳來道士的輕笑:"且吃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