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妖怪啊!"老掌櫃一屁股坐在田埂上,紙幞頭滾進泥溝。柳莺兒金步搖一晃,雨燕俯沖下來叼住草人草帽,露出後頸貼着的黃符——"丙戌年欠債還錢",落款畫着個吐舌頭的鬼臉。
魯三錘悶頭拆開草人,木匠粗粝的手指在稻草間翻出個青銅鈴铛。鈴舌竟是半截翡翠瓜子,輕輕一晃,三百隻田鼠從洞中鑽出,齊刷刷朝着錢滿倉作揖。老掌櫃的綢褲突然鼓起個大包——竟是田鼠們把他私藏的銀錠全拱了出來!
未時末,曬谷場飄起新米香。柳莺兒支起大鍋熬粥,牛大壯獨臂轉着石磨,磨出的米粉糊了花四娘滿臉。魯三錘的機關獸改行當起了鼓風機,就是風力太猛,把王鐵匠剛蓄的絡腮胡吹成了沖天辮。
錢滿倉蹲在榕樹下數銀錠,老掌櫃的紙幞頭重新糊了三層,每層都粘着"五谷豐登"的符紙。他剛摸出個鎏金算盤,樹梢突然掉下個馬蜂窩——正是機關獸昨日捅下來的戰利品。
"救命!殺人啦!"老掌櫃抱頭鼠竄,懷裡的銀錠叮當亂滾。牛大壯抄起鍋蓋當盾牌,屠夫獨臂舞得虎虎生風,愣是把馬蜂群拍成了個"壽"字。柳莺兒趁機撒了把雄黃粉,驚得蜂群在錢滿倉頭頂繞了三圈,給他紙幞頭添了個"蜂窩髻"。
日頭西斜時,擂台賽草草收場。魯三錘的機關獸癱在田埂上當稻草人,六條鐮刀腿插着驅鳥旗。牛大壯雕了三百個桃木鐮刀墜,說是能保秋收平安——就是刻的稻穗像雞爪,被頑童們搶去當彈弓。
柳莺兒對着銅鏡理雲鬓,忽見雨燕銜來粒翡翠瓜子。正要伸手去接,田埂邊傳來異響——那稻草人不知何時轉了方向,麻繩手指着皇陵山的方向,草帽被晚風吹得呼呼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