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滿倉忽然指着牆角的陶罐："這不是去年炸碎的節氣酒壇嗎？"隻見罐子裡裝着些黑色粉末，混着幾根銀白色發絲。貓崽用爪子撥弄粉末，竟拼出"怨魂散"三字，正是白清風用來化解童魂怨氣的秘方。

"道爺早就算出老東西會附身器物。"牛大壯摸着刺青歎道，"他用自己的血、魂、骨當引子，把茶館變成了鎮邪之所。咱們腳下的每塊磚，都是他的執念凝成的。"

花四娘突然抖開鴛鴦帕，帕子上的牡丹紋竟變成了白清風畫符的場景。她含淚笑道："怪不得俺總覺得這帕子有檀香味，原來是道爺的符灰滲進去了。"帕子化作光點飛向金步搖，雨燕翅膀上的金粉突然變得透亮，映出柳莺兒十五歲的模樣。

暮色降臨時，衆人在小池邊燃起蓮花燈。柳莺兒将白清風的信件碎片放入燈中，火苗竟變成了冰藍色，照亮了池底石盤上新顯的紋路——那是白清風與老監正同歸于盡的場景，道袍少年抱着翡翠心髒躍入岩漿，嘴角帶着釋然的笑。

"他從來沒怪過師父。"柳莺兒輕聲說，"甚至用最後的力氣，把老東西的殘魂封進了翡翠瓜子。"貓崽蹲在燈芯上，尾巴尖金環投射出星空，北鬥七星中最亮的那顆旁，小星子正在緩緩旋轉，像是在回應她的思念。

錢滿倉的善财樹突然開出新花，花朵裡掉出枚銅錢，上面刻着"清風"二字。牛大壯的刺青蟠龍嘴裡叼着朵往生花，花瓣上寫着"勿恨"。魯三錘用刻刀在老槐樹樹幹上刻下白清風的輪廓，花四娘則把金步搖碎片重新串成風鈴，挂在茶館門口。

夜深人靜時，柳莺兒坐在門檻上，望着滿天星鬥。金步搖突然發出清越聲響，她轉頭望去，隻見老槐樹的影子裡，白清風正笑着向她走來，手裡捧着束蓮花，花瓣上凝結的露珠裡，映着他們初次相遇的場景——那年臘八，他翻牆進茶館，懷裡藏着偷來的金步搖，耳尖通紅。

"清風，我終于懂了。"她輕聲說，風卷起她的發絲，将一縷白發染成了墨黑，"你的深念舊往，從來不是怨恨，而是希望。"

小池的睡蓮突然全部綻放，每朵花芯都浮現出白清風的虛影，對着鎮民們輕輕揮手。狸花貓崽打了個哈欠，蜷縮在柳莺兒膝頭，尾巴尖的金環漸漸變成了翡翠色，與池底石盤上的北鬥七星遙相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