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裝善人!你以為你們哥倆半夜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天不知地不曉?我殺了你弟弟,是替天行道!要不是那個見錢眼開的臭道士,我也一樣要你的命!”女子看着中年男人,眼裡流着餘恨!
随後她環視四周,“還有你們,口口聲聲報仇,口口聲聲血債血還,可是你們自己欠的債呢?”
衆人在目光掃視下都是一愣。那壯碩的中年男人先反映了過來,沖着衆人喊道:“大夥兒别聽這畜牲在這瞎扯,趁她病,要她命!大家一起上!”
中年男人挺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和獵犬打頭沖了上來。其他衆人,也都手持兵刃緊随其後——隻有老者,摟着男孩兒還站在原地未動,任由衆人從他們身邊走過。
包圍着女子的圈子迅速縮小,如流水填補一個空穴,并未因這點阻攔而遲緩。女人歎了口氣,從地上掙紮着爬起來。
她迎向打頭的獵犬,連揮數掌。動作輕盈,飄然若舞,但随着幾聲悶哼,幾隻獵犬先後躺在地上,龇牙咧嘴、凸睛爆目而亡。
也就在這時中年男人當頭一刀已經砍來。這一刀力道威猛,正好趁女子擊斃獵犬還沒回過神的時候,從後面偷襲。眼見女子已無法躲過這緻命一擊,中年男人的嘴角都要挑出笑容。可是女子突然消失不見!等他在看見女子的時候,人已經在他懷裡,隻用手那麼飄飄地一劃。
中年男人沒有閉眼,眼神裡流露着最後的驚詫和對生命的貪婪,他不相信他就這麼死了。但他确實死了,和他弟弟一樣屍首分離!血從他的脖頸噴湧而出,濺了女子一身,如雪地裡潑上一支寒梅,鮮豔且冰寒刺骨。
衆人悚然止步,然後不自主地慢慢往後退。女子站在中間冷冷地看着衆人。突然,又是一陣咳嗽,血大口大口的從她嘴裡噴了出來。原來剛才她已經用盡先前說話時積蓄的一點力氣。
管家模樣的胖男人見此情形,躲在家丁身後,一邊用腳踹着家丁的屁股,一邊大聲叫喊:“你們上,快上,快去給我殺了這個畜牲!小姐說了賞錢萬貫。”
幾名家丁在巨額賞金的誘惑下,雙手握緊獵叉,淌着步子慢慢包圍過來。
與此同時,在很遠很遠處,一個身影正幾步一跌地往過跑來。身影邊跑邊喊着:“放了我娘子,她不是狐狸精,放了我娘子……”隻是因為隔得太遠太遠,盡管他已聲嘶力竭,但還是沒有人聽得見他的聲音。
而女子似乎聽見了遠處那一聲聲的呼喚,她癡迷的目光茫然地看向那個方向,又突然咬了咬牙。接着,一串殘影沖入了人群。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衆人大亂,還有人疾聲高呼:“别讓那畜生跑啦!”
很快,一陣女人的咳嗽聲最終打消了衆人的疑慮。女人還在那裡站着,臉色更加慘白,鮮血已經順着嘴角如清泉般開始往下流淌。但她正用一把刀架在小雨的脖子上。
“畜生、畜生,你要幹什麼?放手!快放了小雨!”儒雅老者見此怒不可遏地大聲喝道。
“吳伯,您放心,隻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不僅不會動小雨一根汗毛,而且還會在你們面前引頸自戕!”
“什麼條件,你說!”儒雅老者又連忙走到人圈前,攔住衆人“都先住手!”
“其實這個條件很簡單,在此地給我造一座墳。相信你們這麼多人一會兒就能完成。但是吳伯,我要你親手埋我,至于埋在哪兒不要告訴任何人!”女子一口氣說了這麼一大段話,終于又是一陣咳嗽,鮮血噴湧。
儒雅老者還在低頭猶豫。旁邊衆人卻炸開了鍋,“我們憑什麼信你?”“這一定又是這畜生的伎倆,我們不要上當……”
“吳伯,我信您是誠信長者。這樣吧,你們照我說的先挖好坑,我就放了小雨!而且一定會在你們面前自行了斷!如果你們不答應,不僅小雨要死,我死之前也要拼個魚死網破,你們最好商量下,誰當那些個先死的倒黴鬼。你,你,你,還是你……”女子,一邊說着,一邊挨個用眼睛盯着衆人中那幾個帶頭的。不管誰和她目光一碰上,都是一個寒顫,激靈靈的往後退了一兩步。
“好,我答應你!”儒雅老者,回頭對着衆人說道:“大家信我吳敬誠一次,有什麼後果,我一個人擔當!”
衆人見老者發話,都不再做聲,有個别話到口頭也隻能吞回肚子裡……
一斜破曉的陽光最終還是洞穿了那血染的一線天際照到了女子。她躺在泥土中,已經白得同這光一樣透明。聽着遠處傳來那聲嘶力竭的叫喊聲,“讓我進去,讓我進去……”,女子用盡最後的力氣擠出一個微笑給站在身旁的儒雅老者,大風揚起無數細密的種子如濃濃迷霧撒入這整片土地……
“你醒了,還是以前的那個夢?”一個溫和的聲音響在薛霁月的耳畔,像是一把梳子瞬間劃過夢裡的千頭萬緒……
“是的,還是那個夢!”薛霁月低聲答道,像是趕了很遠的路,很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