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霁月斷斷續續地在對話框裡敲上了很長的一行字,但是很快,她又全部删除。旋即又是一行,同樣也被删除了。最終,隻有“夜深了,我睡了,晚安。”幾個字被發送出去。
沒等“唾沫星兒”用最快的速度回複一個“晚安”,薛霁月已經下線。她其實壓根兒就睡不着,隻是突然間感覺全身的肌肉都如大腦般木讷。她随手把筆記本放在床頭櫃上,然後翻過身去拿過一個大抱枕。薛霁月左手抱着,右手還把抱枕往自己胸口使勁塞了塞,然後雙手抱着抱枕,靜靜地躺在這淩晨的兩點半,沒有關燈……
春天的懵懂被時間發酵出越來越多的躁動,午後的陽光在綠的微微發舊的樹葉間穿梭跳躍,等精疲力盡後才透過大大的落地窗鋪滿一屋子慵懶。斜進的光線随風閃爍,像困極的雙眼,努力眨動想支撐最後的清醒。光柱裡被氣息旋舞的微塵更是讓“靜谧”觸手可及。
薛霁月倦倦地靠在沙發上。一件奶杏色針織套頭衫,袖子略長過手腕,垂感十足。同樣是奶杏色的針織拖地闊腿褲盡顯舒适。她一手輕叩茶幾,一手托着下巴面向窗外,精緻的裸妝完美地掩飾了昨夜的無眠。這時一線光照如上帝的親吻充滿溺愛地落在她無暇的面容上,把細膩的瓷白通透出初生的粉紅,讓奪人心魄的側影綻放出聖潔的光芒,使人不禁一秉虔誠、心生膜拜。
正在一邊走近一邊欣賞的柯一可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驚豔攝去心神,不禁停下腳步。咽了咽口水,才又期期艾艾挪了過來。
“咳咳……”他一手托着一個餐盤,一手握拳置于唇邊,發出标識性的兩聲輕咳。見沒有回應,便自顧自在茶幾上整齊擺放好了餐具和吃食。
有意無意細微的聲響終是喚回薛霁月的目光。
“謝謝。”淺淺的兩聲,立即點破等待中的沉默。
“月姐,這是你要的早......額,你這算是早餐呢,午餐呢,還是下午茶?”柯一可俏皮地發問。
“早午茶!”
像是準備好的答案無縫對接,也鼓勵着柯一可壯着膽子,欠着身子坐在對面的沙發上輕啟話題,“昨晚又沒睡好?”
“嗯。”薛霁月一聲輕哼算是回應,目光卻是掃過茶幾上的牛角面包和煎蛋,最後停留在那杯正騰着熱氣的拿鐵咖啡上。
端起咖啡,閉上眼睛,一個深呼吸,吸進滿滿的活力讓馥郁的芬香直接滋潤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這時從對面又傳來柯一可的聲音,“還是因為網上打牌?”
薛霁月沒睜眼,輕輕點頭,像是回應,又像是還沉浸在享受中對咖啡的肯定。
柯一可還是在自己的方向上繼續,“月姐,現在都流行手機遊戲。可以在手機上打牌,躺着也能玩或許對你睡眠有好處。”
薛霁月輕啜一小口,但她仍閉着眼仿佛把心神都凝于味覺。待品盡最後一分餘韻,才禮貌地回複:“知道了,謝謝。”
柯一可聞言抓緊跟進:“現在出了很多很多手機遊戲,有競技的、有角色扮演的、有經營的,不少遊戲我都有大号,可以教你玩兒,可以帶飛......”
沒等他說完,薛霁月睜開眼看着正眉飛色舞的柯一可說道:“第一,我隻在電腦上玩兒升級;第二,我昨晚睡不着還不是因為你的‘約會’!”
“咳咳……月姐,你慢用,我先去忙。”柯一可逃離的速度并不比他的聲音慢多少。甯靜的時光如一卷珠簾被撩起然後放落,蕩漾着又最終紋絲不動。
薛霁月莞爾一笑開始享用自己的“早午茶”。
錢健君剛開始還是端坐在沙發上的,但這咖啡廳裡無處不在的松弛感如海浪一波波襲來,最終把他拍倒,斜靠進沙發裡。起初他還為自己的肆無忌憚而惴惴不安,但舒坦的姿勢和時間還是讓輕松的氛圍梳理了一身的疲倦,隻餘下沉沉的思緒,枕着松軟的沙發漫無目的地遊走。
“有意思!”錢健君情不自禁地想到。
是的,有意思這三個字像是挖開一道引水渠,回憶順勢将其充盈,把早上的畫面重又帶了回來。
上午當西裝革履的錢健君出現在辦公室時,驚得助理顧曲瑜目瞪口呆。
“小顧。”
聲音從後傳來,叫住了放下文件打算悄無聲息溜走的顧曲瑜。
“錢總,您有什麼吩咐?”轉過身來時,她已經盡量掩飾住情緒。隻是白襯衫勾勒出的曲線起伏得還微微有些急促。
“這個送給你。”
錢健君說着遞過來一個黑塑料袋。
“噢,好的。”
顧曲瑜快步上前接過來,見錢健君坐回辦公桌後并沒有進一步的指示就把目光投入到袋内。
“這,這,這,太貴重了!”
突如其來的幸福徹底攪亂心神,讓一貫處變不驚的顧曲瑜也變得瞠目結舌。
看着眼前這個與平日判若兩人的美女,錢健君神色舒展了很多,“應該挺适合你的,算一個驚喜吧!”他聲音不大,但語氣很堅定,沒等對方推辭,他迅速轉換話題,“我想自己放松一下,你有什麼推薦?”
“自己,放松。”顧曲瑜一邊敏銳地捕捉着關鍵詞,一邊借喃喃自語飛速地恢複狀态、理清思路。很快她就謹慎地發問:“洗浴,按摩?”
“我還不習慣和陌生人‘坦誠相待’。”
見陰雲轉晴顧曲瑜也漸入佳境,“那就出海釣魚,享受海天一色的廣闊和甯靜,或是打場高爾夫,滿眼綠色總是能舒緩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