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精神錯亂了?這笑聲如此清脆悅耳,沒帶出任何一絲傷感。薛霁月疑惑地坐在女孩的身邊,錢健君則在對面坐下。
女孩擡起頭來,露出一張明豔的面容。眼波流轉、靈光四溢,左眼角邊,一粒朱紅的美人痣,宛如顫巍巍的淚滴。未舉手、未投足,雖不帶一絲煙火,卻凝聚萬般妖娆。女孩收起笑容,很真誠地說道:“謝謝姐姐,謝謝大叔,我叫塗心悅,剛才真的很感謝二位,特别nice,特别溫暖!”
薛霁月一臉疑惑。
錢健君的眉頭卻糾結于大叔這個稱謂。
“咯咯,二位是不是奇怪,我應該痛哭流涕、傷心欲絕才對?”不需要回答,答案都在臉上一覽無餘,所以塗心悅又接着解釋道,“我是真的特别特别感謝二位,怎麼說呢?叫古道熱腸?還是俠肝義膽?哦,時下叫‘正能量’,讓我很開心,很感動!所以我忍不住開心地笑了!但是我并不怪剛才那男孩。”
“怎麼講?”錢健君率先問出疑惑。
“我又不在乎他的過去,他于我而言隻是一個過客,我也并不在乎他将來會不會變。我已經單身兩個月了,需要被愛滋潤,僅此!”
“僅此?僅此,就可以親吻?”自己多管閑事的感覺,其實還沒有人生觀的沖突給薛霁月帶來的不适更為嚴重。
“對啊!愛情就像最新鮮的牛奶,應該立即去品嘗。現在感覺到了的親吻一定要比因為害羞拖到明天的親吻來得更熱烈。在他最想要的時候給他,才最刻骨銘心!難道一定要把玫瑰紅熬成牆上的那抹蚊子血才算是愛情?”
面對如此新鮮的觀點,錢健君還是選擇多問問,“這樣不會被占便宜嗎?”
“咯咯咯,大叔,沒想到你的思想比外表更‘穩重’!這什麼年代了,沒有誰占便宜的說法,遵從内心就好,沒有傷害的前提下,開心就好!”
“可是開心的代價,可能是,被别人看低。”看着塗心悅漆黑的眸子裡閃露着微光,不帶一絲風塵氣,所以薛霁月還是忍住沒有說出更重的話。
“咯咯,好姐姐是不是想說縱欲,□□?”塗心悅從薛霁月的臉色裡品出了潛台詞。但她并不在意,反而直視薛霁月侃侃而談,“千古以來隻有一個柳下惠,隻有一個魯男子。可是卻有無數貞節牌坊,在漆風慘雨中,在漫漫長夜中無聲控訴!憑什麼?
貞潔、□□,都是男人給女人貼的标簽,可是幾千年來他們何曾給自己貼過?男人面對自己的眠花宿柳,要麼一筆帶過風流韻事,要麼美其名曰‘才子佳人’,甚至冠冕堂皇‘開枝散葉’,總有那麼多的借口和遮羞布!憑什麼?
千年前的女皇武則天都能勇敢地站出來‘面首三千’,千年後還從男人可笑的占有欲的角度去評判女人!憑什麼?
即使同樣婚内出軌,男人可以說是犯錯,而女人則更多是不可饒恕!憑什麼?
呼……”
一番長篇大論之後,塗心悅長舒一口氣,目光中瘦削優雅的十指,又開始遊移、糾纏和勾搭……
可她的四個“憑什麼”卻振聾發聩、鋒利如刀,不但帶給薛霁月驚濤駭浪,卻也勾起一段念頭倏忽而過。而錢健君這個自認為非常尊重女性的男人,更是瞠目結舌,感覺無言以對。
薛霁月率先打破這一小段靜默,“先不說你的觀點對不對,你這樣的态度會不會容易被欺負、被騙?”
她還是更多的從保護女孩子自身的角度出發。畢竟誰也不能否認生理特征決定了大多數女生确實更容易吃虧。
“咯咯咯,好姐姐……”
“你可以叫我月姐。”
塗心悅含笑點頭,十指靈蛇般變換、遊動,從随身的小包裡,變出一枚安全套,銜在指尖,沖薛霁月晃了晃,又裝回去,然後說道,“月姐,女孩子不應該學會保護自己嗎?”
薛霁月又是一陣無語。塗心悅卻是豔光流盼、于嬌柔妩媚中繼續出語驚人,“至于被騙,如果他騙我,說明我有讓他說謊的魅力;如果我被騙,說明他有讓我上當的誘惑。
欺騙,不都源自内心的誘惑嗎?說到底,大多數上當者,不都是被自己欺騙嗎?隻要有清晰的認識、理智的思考,再牢記成本收益原則,就不會被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