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本收益原則?”熟稔的名詞,卻引來共同的疑問。
“嗯!任何事情都是有成本,有收益的!我有多少成本,我獲得多少收益!在互聯網時代高度發達的信息條件下,已經很難再産生大面積信息不對稱的情況。那麼所有成本正常情況下都會有相應的收益,不會偏離太多!如果有明顯過高的收益,那就一定意味着有不知道的或潛在的風險在裡面!因為在經濟學裡,風險本身也是成本!”
說話間秋波撫過,雖是無意,卻是撩得同為女子的薛霁月都心生歡喜,錢健君更是連忙肅然點頭,以示注意力全在内容。
“咯咯咯咯……”巧笑倩兮,話題繼續,“不單投資或者商業,其他活動也都一樣!像行賄受賄,雖然貌似付出了更低的成本,取得更高的收益,但是那是在沒有考慮廉政風險前提下的,否則亦然!感情也是如此!比如我,不,比如這位大叔吧,”
說到這裡,塗心悅更是把一籠明豔直勾勾罩住錢健君,逼得對方的目光逃向薛霁月,才又挑釁般渡過清脆的聲音,呵氣如蘭。
“我知道你,如果你再年輕一些,那時候如果你一見到我就對我說一見鐘情,非我不娶,收益明顯高于成本,那你大概率是在騙我或者另有圖謀!因為單論外表,你身邊應該不缺美女,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憑什麼是我?但是如果你靠近我,了解我,懂我,我們有思想的溝通,靈魂的交流,那時候,你要是說——你愛我!那是有可能的。因為我也付出了性格、學識、感情、家世甚至靈魂這些成本,所謂‘有趣的靈魂萬中無一’,這就是壟斷,當然就有可能有高額收益!”
薛霁月微笑看着眼前這個嬌媚的女孩,雖然完全無法認同她的觀點,但也讨厭不起來,甚至有些佩服她的勇氣和思想!相比之下,錢健君就沒有這麼淡定了,火辣辣的直白燒得他面紅耳赤。更為窘迫的是,天使和魔鬼都不收留他惶恐的目光。
他隻能低頭思考,很快他就找到一個新的切入點,“可是感情畢竟不是一塵不變的或者像商品一樣有規律地貶值,雖然有成本收益原則作保障,但是如果婚後變心、出軌,怎麼辦?”
“咯咯咯……”又是一陣笑聲,媚态天成,“自己挑的人,自己留不住,怪誰?大叔,不就是審美疲勞嗎?老祖先流傳千年的智慧就擺在那裡,我們自己不會用而已!每一個好的主婦都能把有限的食材,做得千滋百味,那婚姻生活就必須一成不變嗎?更妙的是,她們火候拿捏非常精準,無論怎麼求新求變,每個家庭都有屬于自己的家常味道。”
如此青蔥的年紀,随手就欲破開流淌千年綿延不絕、困擾無數癡男怨女的心傷,此時連那一剪秋瞳都顯得深邃起來。不過一抹狡黠随即升騰而起,“月姐,你好美,難怪大叔總瞟你,我都嫉妒,咯咯咯咯……”
争渡,争渡,驚起一灘鷗鹭。
薛霁月還好,隻是嗔怪地瞪了一眼塗心悅,就被楚楚可憐認錯的模樣逗樂了。可是錢健君哪見過如此陣仗,滿身的血液和注意力都擠到了臉皮上,意識都未能接管身體。解釋不對,不解釋也不對!幸好,塗心悅的節奏跳躍很快,“月姐,你用的唇彩什麼色号?和你好搭……”話題由此拐入閨房。笑漸不聞聲漸悄,錢健君連忙起身告辭,讓出這一方天地成為女生專屬。
盡管心裡揣了一窩蹦蹦哒哒的小兔子,但無論是出于禮貌還是因為欠費的勇氣,柯一可都沒法去打擾兩位女生的竊竊私語,隻在吧台後這狹長的熱鍋上,焦灼成一隻螞蟻。可漸弱的天光就是無聲的催促,即使來回踱步也踩不碎光陰逝走的綿延。已經開始逼近時間的底線了,還是沒有答案。
“盈兒?”柯一可習慣性地輕喚。
“周盈今天有事兒先走了。”從身後回答的卻是丘念。
“哦,哦,”柯一可轉過身來,“念兒你啥時候來的啊?”
“周盈走的時候我來的。”
“咳咳!好好說話!小心我去林兒那告狀啊!周盈啥時候走的,我都沒注意到?”
“半小時前,我來時,周盈走的!”明知道柯一可不會真的去林猗猗那兒說自己壞話,丘念還是立即服軟,接着又埋怨道,“你這幾天都魂不守舍的,能注意到啥?而且還傳染給周盈,她也神叨叨的了,碎碎念什麼‘時間到了,總能看見底牌’,沒等我問清楚,她就走了,你知道這啥意思?”
“我哪知道什麼意思。‘時間到了,總能看見底牌’!對哦!謝啦,盈兒,哦,不對,謝了念兒!”死諸葛能退活司馬,離開的周盈還是一樣能點醒迷茫的柯一可。
當初識的塗心悅意猶未盡告别時,錢健君、柯一可都已離開。柯一可離開前,壯着膽子過來請假,這或許是他最後的試探。沒有掀起任何波瀾,薛霁月和塗心悅說着話,頭也沒回地同意了,從始至終未曾看他一眼。唯一留下的一絲漣漪,或許就是他走之後,塗心悅笑着對薛霁月說:“月姐,你這服務生挺帥啊,單身嗎?”
“你呀,下手晚啦,心有所屬了!”
現在細想起來,薛霁月不知道這麼回答對不對,反正當時張口即來,現在木已成舟也就無所謂對錯。倒是總算不用再考慮如何面對柯一可,這讓薛霁月如釋重負。塗心悅帶來的那些匪夷所思的觀點趁虛而入,絲絲縷縷的重又浮現出來。
她的那些觀點不說對錯,對很多現實問題确實鞭辟入裡。剛才聊天時一閃而逝的那個念頭,再次被勾了起來,薛霁月不由的為之前的一對客人暗暗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