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姑娘?”女孩剛叫出三個字,就用力掩住嘴。随後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待平靜下來時,純真明豔的臉上已泛出病态的潮紅。
白衣女子并未理睬她,隻向對面已站定的崔如玙嬌咤道:“崔如玙你醒醒吧,我殺田雷是為了救你!要不然他會打死你!他這樣的衣冠禽獸一直在害人!他活着隻會為禍人間。”
說完她騰空一躍,飄然而去……
“醒了?”劉澈的聲音和逐漸明媚的天光來的不分先後。
“嗯。”雖然回着話,但薛霁月的思緒卻還和那個時空藕斷絲連,缤彩紛呈。待重新品味一番後才迫不及待地開口,“之前,我自己也擔心夢裡的我是個十惡不赦的妖精。今天才明白,我不僅是行俠仗義的女俠,還是慈悲為懷、舍己救人的聖人!”
“噢?又有新發現?說來聽聽。”
……
劉澈一直非常安靜的聆聽,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直到薛霁月滔滔不絕的講完。他才出聲附和,“嗯,是個偉大的女俠,女俠,稍等片刻,清茶一杯,聊表敬意。”
“今天又有什麼好茶葉啊?”
“今天是一種相對小衆的茶葉,不知道女俠是否習慣。”劉澈一邊在茶台邊忙碌,一邊開着玩笑。有了上次的經曆,現在他說話也相對随意很多。
不多時,劉澈遞過來一個直筒玻璃杯。與别的茶葉或卷或曲不同,淺碧色的茶湯裡兩片如發簪長短式樣的茶葉,衣帶般飄舞開來煞是好看。
“嘗嘗,朋友從安輝郵過來的太平候魁。”
“哇,好漂亮,不錯不錯!看着就想喝一口。”薛霁月接過水杯,吹拂水面,茶香撲面而來,透過皮膚潤進肌理。品上一品,自然清新的芬芳流連唇齒之間。
“過幾天我要回老家一趟。可能需要待幾天才回來。”趁薛霁月喝茶的機會,劉澈說了一下自己接下來的行程。
“哦?一直沒問過你老家是哪裡的?”
“我老家是冬原的。”
“冬原啊,我說和你那麼熟悉,我是冬原大學畢業的。”
“這麼巧啊!”
“是啊,等我徹底好了,咱們可以一起回冬原看看!我也一晃好幾年沒再去過了。你老家,你給我當向導,說好了,必須免費哦!”薛霁月又調皮地開起玩笑。
“那必須免費啊!還能包……”劉澈難得稍稍放肆,但很快就被自己抑制住,他右手習慣性地抹過額頭,補充道:“包女俠滿意!”
“那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就這麼說定啦!”女俠豪爽地約定,還配上了抱拳的手勢烘托氣氛。但她看到劉澈波瀾不驚的微笑就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是多餘的。
一粒種子卻在這時抽芽了,“他不可能看不見!你确定他看不見?”唾沫星兒的頭像閃爍出來。
薛霁月對着劉澈做了個鬼臉。
“好,就這麼說定了。”劉澈神色如常,聲音溫和依舊,笑容也并無多大起伏。
薛霁月還是不死心,又悄悄伸長脖子探近一些,直勾勾看着劉澈的眼睛。
“怎麼?我臉上有東西?”劉澈驚奇地問道。
“額,沒,是,剛才有個小蟲飛過去了,”被撞破的尴尬驚得薛霁月一陣慌亂。然後才反應過來,“你怎麼知道?你看得見?”
劉澈淡然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呼吸聲近了,還急促了些。”
“這你也能聽見?”薛霁月半信半疑。
“上帝堵了我的門,總得給我留扇窗戶喘口氣兒吧。”
“哈哈,好好的經典台詞,讓你說出來感覺像是被要賬的盯上了。”
“哦……剛才李靜姿醫生來過,說讓我代她向你道歉,哪天你有空她也會當面向你緻歉。”
“靜姿?向我道歉?”一個疑惑未解,新的疑惑又生。
……
劉澈代替李靜姿所做的道歉和解釋,薛霁月根本沒放在心上,她全部的心思還駐足在劉澈的視力上。可是盡管後來聊天中薛霁月繼續小心翼翼地用各種小動作試探,但直到她離去,也沒尋覓到新的驚喜。
還有夢裡的故事,明明那麼真實,劉澈還是堅持認為是潛意識包裝後的傑作,并不代表一定有前世。可是薛霁月自己又探究不明其中深意,就像那每天都會郵寄來的葉子一樣。
說不清是失望、失落還是孤寂、迷惘,各色斑駁的小情緒在心底裡奏響一曲老歌萦繞糾纏,“像霧像雨又像風”……
和薛霁月幾次接觸下來,無論是她舉手投足間透射出的高貴優雅,還是她言談舉止中表露出的學識底蘊,都緻命地吸引着錢健君。從初識的驚豔到如今的回味綿長、隽永宜人,錢健君如品名酒,欣然沉醉卻不自知。上次晚宴趁着酒勁錢健君從丘念那兒打聽來關于薛霁月的隻言片語,更是勾勒出一段神秘過往,讓人好奇之餘更多的或是一種心疼。
“沒有陽光融化不了的堅冰。”坐在“一寸寸的光陰”臨窗的座位,欣賞着室外斜陽弄晴、碧天空闊,錢健君自信的想法也如陽光般堅定而溫暖。雖然關系還遠談不上熟悉,錢健君還是莫名的有了一種“聖母”般的責無旁貸,讓他想去拯救和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