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次，錢花得值。”

她緊了緊帽檐，換了個方向，向中央大街走去。

……

“女士，貸款去三樓！”一個戴銅框眼鏡的職員頭也不擡，蘸水筆尖戳向旋轉樓梯方向。

格拉桑銀行裡，幾乎沒有人關注拿侬的着裝，每個人都被成摞的指券和紙币吸引，而拿侬走上三樓，就看到幾個信貸主管的辦公室不約而同彌漫着硝石味——

“去年利潤僅400法郎？”信貸經理人冷冷地看着借貸人：“恕我直言，這抵押不了。”

借貸人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我可以追加妻子的嫁妝——裡昂的絲綢作坊股份，但需要三個月才能……”

“三個月？這可不行……”

拿侬默不作聲地繞過兩個辦公室，然後驚喜地看到最後一個辦公室的借貸經理人她認識，正是上次幫她查清賬戶數額以及取錢的櫃員羅姆。

“看樣子你升職了，羅姆先生，”拿侬一屁股坐在了他對面的椅子上：“太好了，我預感今天我絕不會白來，我一定能達成所願。”

“女士，您有點太自來熟了，我也沒想到我升職第一天，遇到的第一個客戶……會是您，科爾努瓦小姐。”

羅姆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但不知道為什麼拿侬就是能從他這張臭臉下看到他跟銀行其他人不一樣的東西。

“這一次您來辦理什麼業務呢？”

羅姆其實不太相信這個這個叫拿侬的莊園女仆有什麼資格或者有什麼積蓄，能讓她辦理超越身份的業務——三樓可是信貸業務的辦理處，數額至少2000法郎起步。

然而這女人就是來辦理這個的：“我要貸款，就是你們格拉桑銀行幾個月前推出的那個，低息貸款業務。”

拿侬似乎有所準備，單刀直入地問道：“你們所說的低息貸款，最低多少利息？”

羅姆就道：“看具體借貸數額，一般利率在百分之四，女士，最低額度，童叟無……”

“騙人，”他看到對面這個身材高大的女人莫名其妙笑了一下，然後伸出骨節粗大的手，兩根指頭晃了晃：“你們格拉桑銀行最低貸款利率是百分之二，别以為我不知道。”

就在歐也妮生日那天，克羅旭和格拉桑兩大家族大駕光臨，在吃完飯後的餐桌上他們談論了法國的國運、奧地利的公主之外，當然還談論了他們自己——格拉桑先生當然也不遺餘力地推銷起了銀行最新的業務，而拿侬聽到的最低貸款利率就是百分之二。

羅姆看起來臉色很差：“絕不可能，女士！我們絕不可能有這麼低的借貸利率！我們連本都賺不回來！”

拿侬不動聲色地看着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果然對面最先按耐不住：“您要知道，相對其他銀行給出的6%到12%的高利貸而言，我們銀行給出的4%的優惠利率前所未有，您說的2%的利率，幾乎沒有人能拿到，”

就聽羅姆道：“那是面向軍隊供應商的，如武器商、糧食供應商等軍需承包商才能從我們銀行獲得這筆低息貸款，因為他們的生意直接支持戰争。”

拿侬：“其他人不可以嗎？這個數字隻優惠給軍隊嗎？”

羅姆搖頭：“或者您擁有辦理貸款所抵押的東西極其優質，如巴黎核心地段的不動産、黃金、政府債券等，才可能給出這個利率。”

話音未落拿侬笑了起來，“我沒有巴黎的不動産，隻有索漠城的不動産，你看看這個位置的店鋪，能抵押多少錢出來？”

羅姆接過地契，“這是索漠城維埃爾大街7号商鋪，價格大概在三千到五千法郎之間，我需要審核一下……女士，這份地契可以幫您獲得優惠貸款，至于4%還是2%，我們還可以再談談，對了，您要貸多少錢呢？”

羅姆撥了一下鍍金算盤，他确實沒想到這個前幾天還隻能從賬戶支取八百法郎的女人，今天居然就有了地契——

但顯然，他看走眼了這個女人的實力，如果真的是優質客戶的話，2%的利率他不是不能給，他手裡有這樣的名額，雖然隻有三個，但他确實有。

就聽對面給出了一個他幾乎想象不到的數字。

“我需要五萬法郎的貸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