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能讓他一步登天，卻也随時有可能粉身碎骨的機會。

不過在選擇孤注一擲抑或是按部就班之前，他還有幾年的時間——或許會出現什麼變數。

命運的齒輪悄然轉動，伊塞亞從未想過，也許從最開始，他就沒有選擇的資格，也沒有選擇的必要。

他們終會相逢。

無論以什麼樣的身份，無論是否心甘情願。

兩年的時間眨眼就過。薩麥爾的傷勢比原先緩和了不少，隻是沒有火之精魄，極寒之力留下的創傷永遠不可能真正消失。與此同時，天堂又爆發了一件不算大的大事。

輪回之鏡，一件據說能與三大原初神器并列的寶物，在被堕天使偷偷帶離天堂後，徹底損毀——哪怕在路西菲爾和加百列同時趕到地獄的情況下，也隻取回了輪回之鏡的碎片。

對阿斯蒙蒂斯來說，上面所有事情和他都扯不上什麼關系，惟獨讓他多留了幾分心思的伊塞亞也從地獄回來了。

一切都仿佛依舊在原來的軌道上移動。

最先對伊塞亞表達出極大興趣的是加百列。

從這位天國之花的口裡，阿斯蒙蒂斯才知道伊塞亞漂亮單純的外表下藏着的是遠在他意料之外的天賦與實力。他自以為的纏繞他生長的菟絲花，實際卻是帶着尖刺的紅玫瑰。

阿斯蒙蒂斯突然想起無數天使對伊塞亞公認的名号。

天國最美的卡羅拉。

卡羅拉，深淵玫瑰。傳說它生于地獄底層的無底深淵之中，由三界至純的黑暗之力孕育，色澤如血，枝生黑葉，卻從來沒有生靈膽敢采撷。

卡羅拉所生之地，即為命斷魂銷的絕境。

美豔而緻命，這是三界對卡羅拉的評價。

阿斯蒙蒂斯突然覺得，自己在上千年的時光裡，都未曾看清他真實的模樣。

他抓不住他。

阿斯蒙蒂斯不是沒有預感，他隻是沒有想到，一切會變得這麼快。

他更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天使會是路西菲爾，他曾經誓死追尋的殿下。

在他的生日宴會上，路西菲爾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對伊塞亞的心思——那是他第一次違逆路西菲爾的想法。而第二次，在晨星宮，阿斯蒙蒂斯方才終于意識到，他與伊塞亞，所有的過往，到此為止了。

他赢不了路西菲爾。

神靈的寵愛，完美的容貌，強大的實力，天國副君的地位，他樣樣都比不上——從誕生的那一刻，似乎就已經注定了結局。隻要他想，三界從來沒有路西菲爾得不到的東西。

阿斯蒙蒂斯曾經将光耀晨星視為自己的信仰。

但突然，他也想讓晨星嘗嘗墜落的滋味。

“米迦勒。”

阿斯蒙蒂斯伸手拍了下坐在對面一隻手支着腦袋，半眯着眼睛打瞌睡的天使長，“醒醒，别睡了。”

“嗯？”

湛藍的眸子中還有些許茫然，一縷番紅色的長發從額頭上垂落下來，晃晃悠悠的就要掉進面前的點心碟裡。

阿斯蒙蒂斯伸手替他把頭發别到耳後。略帶涼意的手狀似無意的擦過火天使長線條明晰的下颌，指尖在耳後最敏感的皮膚上輕輕一點，方才若無其事的收回來。

“什麼？”

“伊甸園的事，聽說了嗎？”

阿斯蒙蒂斯端起茶杯，另一隻手伸向點心碟，卻沒有拿，動作自然的勾住了米迦勒放在桌面上的手，在他的掌心輕撓了兩下。

“哪件事？”

米迦勒姿态随意的往後一靠。如果不是那隻搭在桌面上的手不着痕迹的握住了阿斯蒙蒂斯，與他十指相扣，火天使長現在的模樣更像是坐在談判桌上，天空色澤的雙眼裡平靜到泛不起一絲波瀾。

“亞當向吾神請求，希望能把莉莉絲賜給他為妻。”阿斯蒙蒂斯言簡意赅。

話音未落，米迦勒極輕的笑了一聲。

“和我有什麼關系？”米迦勒唇角略略上提，說不上是無所謂還是嘲諷的表情，端起杯子微抿一口，“該操心的不是你。”

阿斯蒙蒂斯噎了一下。

他當然知道這事和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你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