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輕绾正欲開口,上官哲突然跑了過來。
上官輕绾問他什麼事,他也不吱聲,隻搖頭。
邊盞撇了撇嘴:“你這樣和小啞巴有什麼兩樣?”
上官輕绾瞥了她一下,邊盞立時住了口。
到了餐廳區,邊盞本想挨着上官輕绾坐,結果這人去了老爺子的右手邊。
她這才記起老爺子右手邊的位置這兩日一直空着沒人坐,原來是上官輕绾的專屬。
邊盞特地繞了半圈,在上官哲的旁邊坐下,這樣她可以看到上官輕绾吃東西的樣子。
上官哲很開心,但面上卻不敢笑。
午餐是豐富的海鮮宴,隻五六道綠油油的炒青菜作為點綴。
邊盞注意到上官輕绾隻吃青菜,一丁點海鮮都沒碰。
邊盞禁不住地想,比起自己的來者不拒,上官輕绾似乎更像是廟裡長大的?
午飯後,老爺子讓邊盞帶靳聞舟去園子裡消消食。
邊盞不太樂意,老爺子又催了一遍,上官輕绾也用眼神示意她,邊盞這才不情不願地起了身。
路上靳聞舟很安靜,一點都不多話。
在園子裡逛了差不多半個鐘頭,他才小聲說了句:“我見過你小時候的照片,你以前叫秦姝。”
邊盞嗯了聲,然後随手指了下涼亭:“去那邊坐坐。”
靳聞舟拿出紙巾,幫自己和邊盞擦拭了要坐的圓凳。
坐下後,邊盞狀似随意地問道:“我的事你清楚多少?”她想知道老爺子讓人告訴她的和靳聞舟知道的是否一緻,有沒有刻意隐瞞。
靳聞舟有些猶豫。
邊盞也不催他,倚着木柱閉眼。
片刻後,靳聞舟緩緩開了口:“你爺爺和上官爺爺是一個大院長大的,倆人十分要好親如兄弟,有一次上官爺爺被一條惡狗追進了死胡同,那惡狗将他撲倒在地,這要命的危急時刻,你爺爺趕來朝惡狗扔了塊石頭,以身做餌将它引開了,但沒能成功甩掉它,兩腿被那惡狗撕咬得鮮血淋淋,閻王殿裡走了一遭,險些丢了性命,這事上官爺爺一直記到現在……後來倆人一個北上,一個南下。”
邊盞掀開眼皮:“我爺爺是南下的那一個。”
靳聞舟點了點頭:“你爺爺在南方安穩了十年,後來被人撺掇着下海做生意,結果被合夥人坑慘了,最後弄得血本無歸還欠了一屁股債,你爺爺受不住刺激跳了崖,你奶奶心一橫,撇下你爸你姑也跟着去了。”
邊盞凝神認真聽着。
靳聞舟單手推了推眼鏡:“那時上官爺爺剛從國外回來,得了信便連夜坐船趕了過去,将你爸你姑接到了自己身邊,他沒辦領養手續,隻申請做他們的監護人,這樣你爸你姑可以依舊姓秦。”
邊盞心湖微晃。
靳聞舟頓了頓繼續說道:“上官爺爺将他們視如己出,盡心盡力地撫養照顧,你爸二十五歲那年,上官爺爺幫他操辦了終身大事,一年後你出生了。”
邊盞接了話:“又過兩年我被人偷了去,父親因為我的事傷心欲絕醉駕而亡,母親找了我五年,精神幾度崩潰,最後被娘家人強行帶出國,和這邊徹底斷了聯系。”
靳聞舟遲疑着問道:“你知道偷你的人是誰嗎?”
邊盞怔住了:“是誰?”
靳聞舟說出來的時候嘴唇都在發顫:“你親姑姑,秦莫。”
邊盞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她不可置信地瞪着靳聞舟:“這怎麼可能?!你别胡說!”
靳聞舟聲音越來越小:“是真的,我沒騙你,你姑姑對你爸爸有極強的占有欲,就是那種……不正常的依戀。”
邊盞像是被雷劈到似的,呆滞滞地望着靳聞舟。
許久,邊盞才啞着嗓艱難吐出一句:“這種秘事你是怎麼曉得的?”
“偷聽到的,那時我還很小,偷聽到了幾句閑言碎語,也是後來才想明白的,”靳聞舟又補充道,“掰閑話的那批人早就不在這裡工作了,全部被上官爺爺換掉了。”
邊盞頭重腳輕地站起來,她忍着惡心的眩暈感交代靳聞舟:“記住,以後把這些話爛在肚子裡,不準往外說。”
靳聞舟答應了。
出了院子,邊盞深深吸了口氣:“别跟着我,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靳聞舟立在原地不動了。
灼灼烈日下,邊盞發了狂地奔跑,汗水濕了她的發,順着下颌淌進她的領口。
上官輕绾正準備出門,無意間瞥見了這一幕。她讓司機等她一會,然後執着遮陽傘,朝邊盞走去。
倆人距離愈來愈近,上官輕绾喚住了她。
邊盞小臉曬得又紅又燙,喘着粗氣停下來。
上官輕绾将倆人遮在傘下。
邊盞胸口起起伏伏,面上透着壓不住的煩躁:“我現在心情很糟,你别問我原因,隻管帶我一起出門。”
上官輕绾沉靜地看着她,沒有說話。
邊盞從兜裡掏出手機和錢包,一股腦塞給了上官輕绾。
“我保證不偷偷跑掉,不連累你。”
上官輕绾将東西還給她:“你沒獲得爺爺的信任前,我不能私自帶你出門。”
邊盞大叫一聲,将手機和錢包狠狠摔在了地上。
上官輕绾也不慣着,擰身就走。
邊盞咬牙瞪着那漸漸遠去的背影,然後發了瘋一般胡亂跑開,對着假山後的清潭縱身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