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九點,邊盞去了老爺子的書房。
老爺子正戴着老花鏡,細細地翻看着一本舊古籍。
邊盞耐着性子沒出聲打擾,安安靜靜地站了十分鐘。
直到老爺子放下書,目光掃了過來,她才開口:“我明天得出一趟遠門。”
老爺子眯了眯眼:“去做什麼?”
邊盞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您可以讓家裡的保镖跟我一起去,無所謂派多少人盯着我,總之我明天一定得出門。”
老爺子嗤笑道:“一定得出門?我若一定不許呢?”
邊盞氣惱地瞪着他:“我不是你的犯人,您别太過分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老爺子愠怒地拍桌:“你哪來的狗膽子?!敢這麼和我說話!”
狠斥一番後,老爺子最後還是允了她,除了往常跟着的方虎、宋轲,老爺子還派了自己最信得過的保镖遲堅。
次日八點一過,四人就出發去了高鐵站,九點二十五分,他們坐上了去祁川市的商務座。
到站前的半小時,邊盞給和尚打了一個電話,說自己來了祁川,要去雲山醫院探望雲慎。
和尚沒覺得意外,他一直都知道邊盞是個内心柔軟、心地善良的孩子。
到了醫院,隻方虎宋轲跟着邊盞進了病房,遲堅守在外面。
對于雲慎的不幸遭遇,邊盞心裡是難過的,但她平時和雲慎的聯系實在太少,隻得硬着頭皮,搜腸刮肚地安慰他。
雲慎面如死灰,沒什麼反應,倒是他老婆又崩潰地哭了起來。
等和尚好容易将人勸住了,邊盞才喊着和尚去了走廊,悄摸摸地遞給他一張銀行卡。
“這卡裡有八十萬,密碼553344,你拿去給阿爸治病。”
“你問上官家張嘴了?”和尚不肯收,“治療費不用你操心,我籌得到。”
邊盞把卡硬塞給和尚:“我知道你能籌到,但阿母沒工作,家裡還有邊皙和邊颢要上學,以後花錢的地方多得是。”
不等和尚說出拒絕的話,邊盞又小聲解釋道:“我沒管上官老頭張嘴,就是賣掉了他叫人給我置辦的行頭,反正也不喜歡,放着也是浪費。”
和尚心裡依舊不是滋味。
邊盞又拿話寬慰他:“我現在其實過得挺好的,老頭許我養貓,還給我報了馬術班,明個就能去上體驗課。”
和尚聽了仍然沉默。
邊盞歪着腦袋瞧他:“我現在不做你的拖油瓶了,有人肯管我保我吃喝不愁,你怎麼還不高興?”
和尚偏開臉:“我從沒想過不要你,更沒覺得你是拖油瓶……隻是被他的誠心打動,畢竟他堅持不懈地派人找了你十五年,這很難得。”
邊盞低垂着眸沒說話,半晌冷不丁嘟囔了一句:“我有好好練功。”
和尚面上終于有了笑。
“我走了。”邊盞轉過身,背對着和尚擺了擺手。
出了醫院大廳,邊盞突然摸手機給和尚發了條短信:其實在我心裡,你才是我阿爸。
和尚回了三個字:我知道。
邊盞發酸地揉了下鼻子,笑着将手機擱進了兜裡。
晚上回了别墅,老爺子什麼都沒問,但邊盞清楚他什麼都知道。
第二天上午,邊盞去了馬術訓練營,體驗了兩節課。
下午給阿狸做了一張木質的小床。
小床是在園子裡做的,阿狸當時也在,這貓兒閑不住,一會扭屁股撲咬被風吹起的落葉,一會野了性子胡跑,一會又在地上開心地打滾,有事沒事還跳過來給邊盞搗亂。
邊盞揪開阿狸腦袋上的草棒:“一邊玩去,别在這礙事。”
阿狸偏不走,就喜歡在她手邊耍。
小床快要做好的時候,和尚打來電話。
邊盞連忙丢開錘子,滑了屏。
“上官家的人今天來了醫院,說是可以幫忙把你阿爸轉去枟州市最好的私人康複中心,費用他們全包,”和尚頓了頓,才繼續說,“你阿母已經同意了。”
邊盞愣神的功夫,和尚又補充道:“來的人很年輕,看着也就二十幾歲,氣質清冷,長得極俊,我想她就是我之前說過的你的那位貴人吧?”
邊盞呆住,足足過了五六秒才訝異道:“上官輕绾親自去的醫院?”
和尚:“我感覺應該是她。”
挂了電話,邊盞蹲在地上用枯枝來回戳着碎石,糾結着是發消息問一下,還是等上官輕绾回來,最終她選擇了後者。
晚上,八點一過,上官輕绾就回了别墅。
當時邊盞正給珺姨和錦姨顯擺阿狸的小床,一個不經意地扭頭,就瞅見了上官輕绾。
她以為自己想了太多次,出現幻覺了,使勁揉了揉眼,發現上官輕绾離她越來越近。
她立馬歡喜地跑過去,阿狸在後面緊緊地追着她。
站定後,她将阿狸撈進懷裡抱着:“真難得,你今天竟然回來得這麼早,吃晚飯了嗎?”
上官輕绾瞧着阿狸的小粉鼻子:“吃過了。”
邊盞不錯眼地盯着她:“我也吃過了。”
上官輕绾往樓上去了,邊盞跟着她:“爺爺沒在書房,他出去散步了。”
上官輕绾點了點頭。
到了房間門口,上官輕绾背對着她,用指紋解了鎖。
邊盞輕輕放下阿狸,挺直身鄭重地和她道謝:“我阿爸的事真是麻煩你了,我替師父、阿母還有邊皙邊颢謝謝你。”
上官輕绾擰開門:“是爺爺讓我去的,你要真想謝就去和爺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