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周四,鈴響又過了五分鐘,柳辭煙才吭哧吭哧跑進教室。
守株待兔的宋兵衡眼神犀利得像鷹,他當衆喝了一聲:“你往哪去?給我站到前面來!”
沒經曆過這種丢人場面的柳辭煙,窘得小臉都發了燙。
邊盞馬上舉手示意宋兵衡。
宋兵衡拿眼斜她:“什麼事?”
邊盞:“我昨天夜裡沒睡好,現在犯困了,想陪柳同學站一節課。”
宋兵衡冷笑:“一節課哪夠你醒神的,這樣吧,上午的四節課你都站着聽。”
宋兵衡又将目光逡巡了一圈:“還有哪位同學覺得自己精神不濟?可以一起來。”
底下的同學都埋低腦袋,嗷嗷背書,沒有敢再亂瞟的了。
宋兵衡一出了教室,柳辭煙就壓着嗓子嗔邊盞:“傻不傻啊?哪有你這樣上趕着挨罰的?”
邊盞也不遮掩,直白地告訴她:“你比我好面子,在講台上罰站會覺得難堪,有我陪着你心裡多少會好受些。”
柳辭煙其實已經猜到邊盞是為了陪她,但親耳聽到這些話,還是感動得不行。
邊盞歪頭問她:“你平時來得可早了,怎麼會遲到?”
柳辭煙悄悄和她咬耳朵:“昨天晚上我媽把我姐call回了家,說是大姨給介紹了一個特别優秀的海歸,讓她明天下了班去見一面,我姐冷着臉拒絕了,倆人就此吵了起來,吵得可兇了,我爸出差了不在家,就我一個勸架的,給我累得都快缺氧了......後半夜我姐賭氣回了公寓,我媽不放心,非讓我跟着不行,這麼一通折騰,我直接睡過頭了。”
邊盞正要發表意見,瞥眼瞅見宋兵衡在窗外偷窺,連忙杵了下柳辭煙的胳膊。
柳辭煙住了嘴,開始裝模做樣地翻語文書。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柳辭煙松了口氣。
回了座位,有調皮鬼故意湊過來揶揄她倆:“罰站的感覺怎麼樣?”
柳辭煙沒好氣地瞪了那人一眼,邊盞卻沒事人似的挑着眉笑:“我覺得蠻舒服的,比坐着有意思,要不要一起?”
那人表情讪讪地走開了。
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喧鬧,班裡好多同學都跑出去看了。
柳辭煙還在為家裡的事煩心,她懶得動,邊盞不愛湊熱鬧,慢悠悠地擰蓋喝水。
衛柔這時走過來,和邊盞遞情報:“傅邢楓把陳清堵在了走廊,還打落了她抱着的數學作業。”陳清是一班的數學課代表。
邊盞登時冷下臉來,放下水杯就要往外走。
柳辭煙拽了一把沒拽住,她連忙跟了過去。
好在三班的班主任從這邊路過,将聚集的人群都揮散了。
邊盞憋着火,幫着陳清一起撿散在地上的作業本。
“謝謝。”陳清聲音聽起來帶着幾分顫。
邊盞将一本作業用力捏在手裡:“我送你去辦公室。”
她頓了頓,又叮咛道:“以後再送作業叫着我一起,别自己一個人。”
陳清感激地點了點頭。
周四的第一節正課是英語,授課老師是新西蘭的藍眼睛老外。老外不愛搞罰站那一套,她見邊盞是站着的,便笑着擺擺手讓她坐下了。
老外紀律管得很松,底下同學小動作不斷,邊盞也沒閑着,給柳辭煙寫了張小紙條。
【傅邢楓那家夥就跟個瘋狗似的,逮住了就咬死不放。】
柳辭煙給她回了:【他還會找陳清麻煩的,直到膩了為止。】
邊盞煩躁地頂了頂腮:【中午咱喊着陳清一起吃飯吧?免得她又被那狗東西欺負。】
看完紙條的柳辭煙,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用唇語對着邊盞說了六個字:你腦子進水了?
邊盞沒再回。
下了課,柳辭煙将邊盞拉去了外邊的角落。
“你幹嘛非幹這種引火燒身的事?就不怕傅邢楓找你麻煩嗎?”
邊盞倚着牆,抄着兜:“我反正不怕他,你要是怕,就躲得遠遠的别摻合進來。”
柳辭煙罵她是蠢瓜,糊塗蛋,但她也沒躲,中午硬着頭皮和邊盞、陳清一起去了食堂。
怪的是,打那以後傅邢楓再沒欺負過陳清,卻莫名其妙地和靳聞舟走得很近。
他每天都晃來一班,找靳聞舟說話,喊靳聞舟去食堂吃飯,和靳聞舟一起去洗手間。
邊盞沒當回事,因為傅邢楓沒在任何公開場合欺負過靳聞舟。
直到一周後的周四,上完第二節體育課,她發現靳聞舟的情緒很不對勁,好像哭過了。
她連忙将靳聞舟叫過去:“你怎麼了?是傅邢楓對你做了什麼嗎?”
大概是覺得難以啟齒,靳聞舟死咬着嘴唇,不肯開口。
邊盞登時有了不好的預感,她急聲催促道:“快告訴我!”
靳聞舟覺得羞恥,說得遮遮掩掩含含糊糊:“他這些天.....跟着我去洗手間,盯着我的隐私部位看,還捏我屁股......”
邊盞聽懂了,她憤怒地攥緊了拳。
靳聞舟閉了閉眼,索性都說了出來:“今天體育課,他把我堵在了器材室,惡意地抵着我蹭……他後面還想解我的腰帶,幸好體育老師在外頭喊門。”
邊盞簡直快要氣炸了,拔腿就往教學樓跑。
等靳聞舟氣喘籲籲地趕到二班時,傅邢楓已經被邊盞打倒在地,像條死狗一樣橫躺着,痛得嘶嘶吸氣。
邊盞踢開地上歪倒的椅子,厭惡地睥睨着傅邢楓:“還活着嗎?”
傅邢楓往邊上吐了口血沫,艱難地爬了起來,站都沒站穩又被打趴下了。
有人尖叫了一嗓:“一班的班主任來了!”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衆人這下全都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