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30日晴
親愛的日記,今天完成工作後,我遇到了一點小驚喜。
以前在現世,也就是我還未成為審神者的時候,每天上班後,都會收到小朋友送的小禮物。那對我來說其實并不多見,因為很多時候我并不總是為人所喜,當然這隻是其他人的想法罷了,我個人并不認同。
這樣說起來,五虎退應該也算個孩子吧,雖然是經曆過漫長歲月的付喪神,但性格品性在我看來并不比大多數人類老成圓滑。昨天我剛從政府把他接回來,今天就在廊下見到了他。
雖然已是黃昏。
他穿着内番服,身後跟着幾隻小老虎,跌跌撞撞地走過來,我好整以暇地看他想要說什麼,他紅着臉帶着怯懦同我道謝。
“感謝您幫助了本丸的大家......主人。”
他就像現世裡的孩子一樣,甚至比他們還要容易害羞,更加脆弱,容易被言語行為傷害,但又能熟練地接受傷痛,從不主動對他人露出鋒利的刀鋒。
現在的我大概是被短刀,因為自身的純良品性好好對待着,真是來到本丸後的一次全新體驗。
我是非常喜歡軟軟的短刀的,但并不應當在本丸裡肆無忌憚地表現出來。我喜歡短刀,喜歡他們幼年的體态,充滿了青春的朝氣,也喜歡他們擡頭仰視我的濕漉漉的眼神,但并沒有個别審神者的污穢的惡習,隻是不應對某振刀劍施以偏愛,優秀的領導者應該讓所有部下感受到同樣的重視,而不是被提到時激起一些不必要的八卦心思。
想想吧,一般來說所有刀劍,雖然性格各有不同,但本性都是純潔的、喜歡自己主人的可愛生命——我知道本丸目前還不算在其中,但毫無疑問未來一定會是這樣,但若他們閑暇時聊天提到自己的主人,最先想到的不是主人的優秀品質,而是“主人最喜歡XX刀劍”這種事,那真是一場巨大的災難,起碼我是這樣認為的——我的職業生涯裡的巨大災難。我不允許我的審神者生涯中出現類似不完美的情況,也許之後的想法可以經過努力被扭轉,但形成的初印象是不可磨滅的,為此我不打算帶着偏頗的心情對待他們,而應該投入平等的,相同分量的感情。
所以我聽他說完,矜持地作出回應,不會過分親近也不會顯得冷淡。他猶豫一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送您的花,不知您喜不喜歡......”
是了是了,這就是今天的小小驚喜,由小老虎送到我門口的白色茶花。
多麼可愛溫柔的心思啊,不論何時這種心意都令人感動。
他看起來十分期待回答,讓我想到現世養的那隻白貓,總是眼睛亮亮的讨要獎勵。我欣賞着充滿童趣的一幕,用靈力凝出一束栀子花,特意提純靈力的結果是它變得晶瑩剔透的同時如絲絹般柔軟而富有韌性。
我把它戴到短刀的發間,如我所料跟他的氣質完美契合,可惜我未随身攜帶相機,不能将這一幕記入他的檔案裡。
“這是回禮。”然後我打算離開,卻被拽住了袖口。
他看起來很無措,眼睛看着我,裡面逐漸有淚水聚集,積聚着對他來說過于沉重複雜的感情。出于關心,我沒有走開。
“從來沒有......”
我耐心地聽他斷斷續續的講話,雖然我一向不喜歡有小孩哭鬧,但對短刀是不同的,他就像一隻受到傷害的小獸,遇到有安全感的大人就不肯松開。
他低着頭,用另一隻手揉着泛紅的眼睛,“青栀子大人從來沒有同我聊過天,沒有花......很讨厭我”
“我一直好想跟主人……嗚……”
有點棘手的情況。
我沒有談過戀愛,沒有男朋友,更加沒有帶過像他這樣的小孩,但一直僵持也不是辦法,在腦海裡搜尋了一番現世中類似的情景,我把右手放到五虎退的頭上。
啊,軟軟的滑滑的,有點像在撸貓。
“感覺好點了?”
他的情緒過了一會兒才平靜下來,但我已經不打算再直接回天守閣,兩個人呆杵在長廊中央也不符合我的風格,周圍也沒看到其他刀劍,隻能由我送他回粟田口刀派。
“主……主人……”
“暫時先保持安靜可以嗎?退。”我沖他沖他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我很滿意地看到他乖巧地捂住嘴巴。
上一任審神者剛離開,短刀就跟着新任審神者哭着走在路上,這并不是好看的場面。盡管我自己問心無愧,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身上的傷都好了嗎?”
“嗯……謝謝主人。”
“兄弟們都還好嗎?”
“兄弟們……大家……青栀子大人不允許出陣,就連申請遠征也很困難。”
“而且……”他的頭低着,從我的角度隻能看到軟乎乎的頭發,似乎在逼自己說出些什麼。
“現在呢?”
他擡頭看我,“現在還好嗎?”
“好、好多了,跟以前比起來,現在的大家眼睛裡有光!”沒有青栀子的束縛折磨,大家在努力地走出來。
“真的……真的很感謝您!”
他忽然走到我前面站定,深深地朝我鞠了一躬。
我看着他頭上可愛的發旋,上手揉了兩把,他的身體有不易察覺的顫抖,不時漏出幾聲壓抑住的哽咽。
我默默歎氣,但依然保持着主君應有的威嚴姿态。
唉,親愛的日記,在面前弄哭一個小短刀絕對不在我的計劃内,超出計劃的事件一直發生,此時我不得不感到一絲甜蜜的苦惱。
好在有刀劍及時來救場——一期一振和厚藤四郎。
“大将,退他怎麼了?”
兩振刀劍氣喘籲籲地跑過來,身上帶着出陣回來的血腥氣。雖然掩飾得很好,但還是不着痕迹地把五虎退擋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