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就是這樣,那位大人的意思是不要聲張,隐蔽地去查這件事。”藥研發言過後回到了粟田口的位置。
壓切長谷部搶先道:“所以主今晚晚歸,也是為此事奔波?你跟鶴丸都在場聽到了嗎?”
鶴丸從門口探出一隻手舉着本體,意思是他在這。
在一衆安靜的刀劍裡,長谷部尤為激動,甚至少有地表現出了與其他長谷部相似的狂熱和偏執,在本丸的刀劍眼中,他其實是在緩慢恢複的,“怎麼會!?本丸居然出了問題在吸取主人的靈力?該死,我之前怎會察覺不到!?”
長谷部自責崩潰的姿态,在本丸刀劍的襯托下非常違和,衆人都在以一種詭異的冷漠态度旁觀。
滑稽而可笑。
刀劍之間的聯系因為舊事愈發薄弱,現在平和的狀态,是審神者來到本丸後,依着本人強硬的态度和喜好,加上他們心中對重建關系的隐秘期待重新建立起來的。然而,在審神者不在的此刻,難以遺忘的記憶重新浮現,現在要自己跨越這些黑暗,還是太難了。
“好了,先統一一下之後如何做吧。”
室内重歸于一片靜寂。
不是沒人想說話,不是為此無動于衷,反過來說,正是因為非常在乎,重要到了一定的地步,才會突然無所适從,簡單說一句話都因為其代表的重要的意義難度陡增,因此重新陷入了原地踏步的狀态。
因為,太重要了吧。
沉默,想像,踯躅。
刀劍們無一不回憶起了從前的日子。
伴随着困惑、迷茫和壓力,伴随着前主的喜怒悲苦,伴随着同伴的鮮血和審神者的嘶吼。
——天守閣裡的滿地鮮血。
——斷裂墜落的刀劍殘片。
——暴雨裡追不上的夥伴。
拉不住的手、救不回的人。
……還有前主寂靜幽深的眼神。
懷念,困惑,憤怒,悲痛,——不甘。
過去的畫面不停在眼前輪轉,輪轉到最後,高傲的女人不甘地盯着他們,露出她臉上最常見的情緒正安靜崩壞着的恐怖表情。
啊、啊。
這種人生真的可以走出去嗎?真的可以輕松當做無事發生嗎。
太難過了,太悲苦了,太遺憾了,……太後悔了。
可下一瞬間,華美的大門打開,審神者冰雪一樣冷漠的面容闖進了他們腦内循環的畫面。
不知何時起,房間裡傳出了短刀們壓抑的哭聲。
“嘩啦——”
獅子王站起來,抽出太刀把桌子劈成了兩半,桌面墜地發出一聲沉悶聲響。
他終于再不能忍受窒息般的氣氛,臉頰的肌肉被咬得突出腫起,“夠了,起碼做點能做的,過去的就算了不要想了。”
他向中央走去,表情有些恐怖,“藥研。”
“是?”短刀還未從沖擊中回神。
“那我們先自己調查,”他啐了一口血,聲音有些嘶啞,眼睛緊盯着一處,似乎已經掩飾不住積壓的怨恨,“不行就直接問她,讓她講明白。自己查打算查多久,擅自把我排除在外……把我當什麼了。”太刀在難以控制地在對現在的主人感到憤怒。
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恨恨咬牙道:“自己調查的話,我建議第一步先排查一遍本丸,妖怪精靈,符文咒術,太郎太刀不是了解得更多嗎?你能幫上忙。”
大太刀終于也擺脫了黏膩的不适感,冷靜地靠近了過來表明态度,“你說的有道理,我來幫忙吧。”
少年談吐愈發清晰,似乎在努力沖脫桎梏:“分組進行,各刀派負責自己區域,人數不足需要幫忙的報上來我去幫忙。”
經過了極短的一陣沉默。
“還有我。”和泉守兼定舉手,“我也來幫忙,雖然這樣說很多餘,還是加我一個。話說根本不需要特意說吧?本丸所有人的事還分得清楚想想就忍不住火大。”
“嗯,我也來吧。”
“我們也是……”
“……”
有賴于破冰者走出的第一步,接下來的流程也逐漸清楚。刀劍們本以為又是無力改變的現實,後來發現原來一點點去做下去也沒有多絕望和恐怖。曾經無力做到的事情,聯合不到一起的腳步,在今天因為某振刀劍的首先開口充滿了希望,究其原因,這種改變的勇氣是由審神者帶來的。
審神者在時總會以各種方式告訴他們沒什麼好怕的,沒什麼太多顧及的,她也實實在在為大家擋住了外界的風雨,他們得以出陣,遠征,去政府去其他時代經曆體會,現在回過頭來,原來自己已經做了很多以為不能再做的事了。那麼,回憶着當時的勇氣,咀嚼下當時的不安,就像審神者一直在身邊一樣繼續那樣做,那樣做了的話——
……現在的他們為了審神者,也總能做到一些吧。
“有一點需要明确的是,異常大概率還是與前主有關的。”三日月沒有錯過刀劍們各異的神色,“嘛,雖然各位心裡大概也有猜測,畢竟那位過去也擅長此道……可能留下了機關。”
“我的意思是,要有個心理準備……”
前主留下的痕迹太過複雜和苦痛,刀劍們默契地将它排到了最後,但都清楚地預感到最後還是要揭開這個事實,這是基于現狀的合理分析。
“……各位明白了嗎?”三日月提高了聲音,笑眯眯強調了第二次。
刀劍們互相對視,或應答或不語,默許了這一猜測。
……
“……還有一點是,隐秘之餘多關注主人的身體情況吧,本來就不是很重視這方面的人。”
太刀歎了口氣,掩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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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長谷部甘願為您效死。”他深深地彎下腰,虔誠地跪在地上。
“是嗎。”女人轉過身來,高傲而美麗。
“那就……”嘴唇一張一合。
……
……
“啊,啊。”
——“壓切,你這虛僞的無用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