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打刀連呼吸聲都停止了。

呵呵，親愛的日記，當時這位全身都氣得發抖了，跟安定一樣把頭埋得極低，安定都擔心他能否正常呼吸了，偷偷去拽他的衣角。我笃定他會拒絕，結果又失望了。

他的手攥緊又松開，嘴唇也被咬出血痕，慘淡至極的模樣。

“……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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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日記，總之情況就是這樣，再問下去就顯得我像在虐待他了，我丢下一句“不跟着也沒關系”沒再特别注意加州清光了——被我注意似乎會令他感到痛苦。我希望我們彼此都能輕松些。

……不說這些了，朋友，不太想回憶那種糟糕的氣氛，我選擇性都忘掉了。煩惱啊憂慮啊都不能追求當下就能解決，被未來的焦慮或過去的遺憾影響現在的話，才是真正被束縛住了吧。每天做好應該做的，遇山開山，遇水渡水，生活總歸會變好的。

安定第一次來政府，總好奇地問這問那，這個裝置是怎麼用啦，那個房間裡進出的是哪個部門的人員啦，有其他部們的人員搬着東西路過時意外灑落了文件，這振打刀還會主動幫人家撿起來認真交還。

“謝謝……你是大和守安定對吧？”

“啊？是、是的。”安定有些猶疑着看向我。

女人的聲音很溫柔：“真不愧是安定啊，超級可靠。”

我平靜地向她緻意：“文月。”

文月知裡也笑了，同時也沒有忽略另一個人：“清光？第一次見面，我和本丸的其他各位都見過呢，還委托過任務給各位呢。”

“初次見面。”文月向清光伸出了手，打刀猶豫着沒有握上去，對方眨了眨眼，也不在意，自然地收回手。我正思索如何打個圓場，阿葉不知何時突然插入，手拉着兩邊，硬生生讓兩人握到了一起，“這樣不就好了嘛~”

他從背後給了加州清光一巴掌，清光被打得一個趔趄，阿葉仍大咧咧道：“年輕人老陰沉一張臉幹嘛，把背挺直了大大方方的嘛！”

文月撲哧一聲就笑了，除了她，我們幾個都不禁對阿葉投以敬畏的目光，這是何等大條的神經和強大的心髒啊！結果他還沒完，啪的一聲握住清光的手，熱情地搖晃着，“我是楚葉，和你主人是朋友，政府裡是平級。以後應該能常見到！叫我阿葉就好！”

“……”

在我們微妙的目光裡，清光就那樣緩緩地、緩緩地抽回了手，抑制着抽搐的嘴角，牙關緊咬，死死盯着腳下的地面，“請……多、指、教。”

太可憐了，我幽幽地望着幾步遠外的一幕，隐蔽地後退一步，難得找到了和刀劍心靈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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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給研究本丸内的異常留下時間，我特意提前分配了今日糾察部裡的任務，我打算提前離開，就不會像平時特意出現到任務現場。花了些時間解決好基層遞送上來的文書，又根據糾察部近期的行動方案去做本丸的抽查。

你問我什麼是抽查？糾察部會定期根據政府要求，由注冊中心提供審神者名單并篩選，定期對不同本丸進行抽查評分，了解本丸日常工作分配、倉庫資源是否合理、刀劍狀态是否正常，以及是否存在空間裂隙和溯行軍污染的問題。我不經常做這項工作，因為執行此事難度很低，多交給旭野及以下層級執行，若部長每天親自投身其中，不僅平白耗費精力，難免會被認為是作秀。不過，偶爾出現一次倒也無妨，就當做增長審神者經驗的一次觀摩吧。

我從系統裡調出注冊中心流轉到糾察部的名單，其上密密麻麻羅列了依照本丸建立時間排列的審神者信息和本丸的編号、坐标，根據計劃進度去掉已完成的部分後，此次任務的目标也清晰了起來。

我把辦公室另一邊的兩振刀劍叫過來，讓他們暫時放下正處理的資料（為了讓他們不要想些有的沒的，我暗自從阿葉那裡調來部分文件，順便減輕些阿葉的負擔），和我去其他本丸“逛一逛”。

清光走了過來，他沒再像上次一樣嘲諷地笑着，隻是眉眼略微低垂着，冷漠中流淌着憂郁。不知為何，清光總令我幻視過去曆史中秋日寒冷的河川上，安靜地在河灘的石頭上休憩的紅蜻蜓。據說加州清光剛顯現時經常說自己是河川下遊的孩子，活潑、喜歡撒嬌，不會像本丸這振時常散發着由内而外的悲凄意味。

安定擺放好了文件，沉穩地放下挽起的袖子，他就像一隻……小貓。所以說為什麼審神者們要叫他“大魔王”啊。

他們邁着步調一緻的調子走過來時，雖長相不同，性格迥異，過去的經曆也不盡相同，卻流露出莫名的和諧，相似的氣質大抵來自沖田總司。

……親愛的日記，本丸裡一些刀劍，我始終都讀不太懂。就像此刻，哪怕我現在算是他們的主人，也無法完全勘破付喪神心底的裂隙。

“其他……本丸？”

“嗯，”我把胡思亂想都丢開，打開桌子的抽屜，懷着莫名放松的心情拿出屏蔽氣息的面具遞給他們。

“會感到好奇嗎？”我第一次帶刀劍去不是戰鬥現場的其他地方工作。

“有一點吧。”

“……”

他們沉默而順從地按照我的安排動作，我也不多說，戴上了面具。面具與皮膚接觸後迅速虛化透明，無聲地融合進了身體裡。

屬于政府的無機質的力量上下掃過，全身的血液一瞬間仿佛停止了流動，身體感到一陣由内而外的輕盈與空虛，傳送同時啟動，光影交織，風聲驟起，再睜開眼時，我們已經出現在另一處空間裡，完美地融入了周圍陌生的空氣。

我懸浮在本丸的空間之外，啟用政府的權限開啟空間裂隙，當先邁入其中，比畫面更先闖入腦海的是一陣熟悉而快活的笑聲。

新的任務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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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突然推開，打刀推門而入，看到了陰暗角落裡坐着的人影：“清光？”

“安定，”加州清光眼神複雜地盯着他，手裡的東西抛了過去，“不要做多餘的事。”

紙條展開，多次揉搓讓其表面遍布折痕，酷似被風拂過的廣袤沙丘。

【緻主人：

希望您能讓我和清光擔當近侍。想幫上您的忙。

安定。】

“你跟蹤我？”

大和守安定站定在門口，被挑破的慌亂很快褪去隻留堅定，他抿緊嘴唇，“我不會看你繼續這樣下去的。”

“……明明你也不讨厭現在的主人。你感受不到嗎，與主人靈力契約伴生的親近，我們刀劍的本能。”

“啊……”加州清光沒再說話，從昏暗的室内看向窗外被熹微的光線籠罩的植物，更遠的地方天守閣的剪影仍然伫立着，它送别了前主，迎來了現在的主人，日升日落，一切都在變化，但總有東西難以撼動。

他沉默了一會兒，“安定，你就别再管我了。”

“不可能。”大和守安定睜大了眼睛，居高臨下地盯着他，平靜而瘋狂：“你阻止不了我。”

“我會繼續以我的方式行動，那樣對你更好。”

在離開之前，他似自言自語地歪頭說着，“我會讓主人使用我，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