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花錦玉的生辰,這日下午沒有課程,花錦怡便央求林雨亭帶他出門去集市。
“可是要給錦玉準備生辰禮?”
“是啊,錦玉早幾天前便讓我給她買支玉簪子。”
林雨亭笑笑:“原來她與你還會點名要禮物,你倒是省事了。”
兩人逛了大半天,花錦怡買了玉簪,林雨亭買了一匹小馬駒。
第二天一早,花錦怡便聽得“啪啪”的敲門聲。
“錦怡快開門,我的生辰禮呢?”花錦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我昨日就買好了,把我攢的銀子都花光了。”花錦怡一邊開門一邊說。
花錦玉進門得意地說:“我就是算着你的銀子呢,林叔說走镖帶你不帶我,花你些銀子怎麼了!”
就知道花錦玉對走镖耿耿于懷,花錦怡無奈勸說道:“姐姐這般貌美如花,娘自是不舍你去走镖,在家不也挺好。”
花錦玉對這托辭不甚滿意,不說别的,花錦怡的樣貌也十分出挑,她卻能去。
“我不與你比,單說娘,娘年輕時也走镖,我與她年輕時長得一樣。”
花錦怡不知道過去的事,隻能說:“你看娘現在何時走過镖?再說如今山匪橫行,哪次回來沒有傷員?”
聽她這麼一說,花錦玉心裡也生出了畏懼,花錦怡如今已能和林雨亭打個平手,但她自己卻隻有三腳貓功夫。
自過完生辰,花錦玉便總是騎着她的小馬駒在城裡到處閑逛,隻幾個月功夫,在花錦怡手下連三招都過不了。
年關将至,城裡人家還算富足,各自拿出些餘錢餘糧來過年,偶有小童玩着爆竹,城中總算有些熱鬧勁兒。
除夕當日,林雨亭拿紅紙寫好對聯,招呼兩個孩子出去貼。
街巷裡的隐約傳來拜年聲,還有孩童瘋跑着的笑鬧聲。
貼好對聯,花錦怡跟着吳黑吳白在院子裡放爆竹,花錦玉用紙糊了個小燈籠提着玩。
晚上大家圍坐在一起吃年夜飯,伴着窗外噼裡啪啦的煙花爆竹聲,花錦怡吃得肚子鼓鼓。
這半年在镖局,許是因為吃得好些又日日習武,她越發高挑,英姿勃發。
吃過年夜飯,花知巧為所有人都發了紅封,歡聲笑語中守完歲,夜晚才逐漸甯靜了下來。
趁着林雨亭和花錦玉還沒走,花錦怡對三人說道:“娘,我找獵戶買了皮子,給你們做了幾個護腕,算作我第一年在家裡過年的禮物。”
說着,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三個護腕,一個黑色的,兩個紅褐色的,分别送給三人。
“好孩子,有心了。”林雨亭笑着收下。
花知巧也十分歡喜,說道:“我雖高興,但又怕你是在見外,以後過年就好好過,把錢留着就好。”
花錦玉當即就戴在腕上,笑着說:“真好看,錦怡,你再給我做一個黑的,我要換着戴!”
花錦怡笑着點頭答應,被她拉着走了。
“你送什麼禮,顯得我多不懂事。”門外,花錦玉拉着她邊走邊小聲說。
“你和我怎麼一樣。”花錦怡回答,她畢竟是半路來的義女,若沒有感恩之心成什麼樣子。
“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我有什麼不一樣的。”花錦玉不甚高興,照着她胳膊就擰了一下。
擰得她直抽氣,氣急敗壞道:“我是你妹妹,你擰這麼大力!”
花錦玉故意氣她又擰了一把,笑着跑開了。
花錦怡追着她跑,又怕積雪路滑,邊跑邊喊:“姐你慢點跑。”
花知巧聽着兩人的笑鬧忍俊不禁:“别人家這個歲數都要嫁人了,她們倆還跟孩子似的。”
眼見夜色更晚,林雨亭說道:“師妹,給師父師娘拜個年吧。”
這是慣例。
夜色中,祠堂上首隻擺着一個牌位,上寫着“先師師娘任興弼 宋玉瑤之靈”,正是二人的師傅和師娘。
兩人給師傅和師娘拜了年,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花錦怡沒睡,她的房間裡,有花知巧為花臉村的父母專門設置的靈位。
敬了香,她跪坐在靈位前,說道:“爹娘放心,我如今過的甚好,義母、林叔對我如同親女,教我武藝,姐姐也誠心待我。等到夏天,我便可以随他們走镖,能養活自己了。”
香燃起的白煙輕微擺動,泛着柔光。
她又磕了三個頭,說道:“女兒不孝,無能懦弱,因為畏懼不曾回去看你們,可惜我人微力薄,勉強才能保全自己,想為你們報仇都不能,現在又貪圖如今的安穩平靜,希望你們不要怪我。”
花錦怡哽咽着,既恨這世道,又厭惡自己的弱小。
一陣微風拂過發梢,就像兒時母親在她耳邊清唱着搖籃曲,花錦怡擡頭看了看緊閉的門窗。
這風就像是父母的安慰和愛撫,也許,爹娘不會怪她吧。
門前的柳樹枯了又發芽,轉眼就到了四月份,世道亂,镖局的生意火熱。
花錦怡終于盼來了走镖的機會,林雨亭接了趟去京城的镖,讓她跟着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