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将一個厚厚的信封交給她，“這是小周給的飯錢。”

季凡不知道她什麼意思，随便應付一句，“他給你就收着，不能讓他白吃飯。”

“你胡說什麼呢？”姥姥用手指點點她，“你看看信封裡有多少錢。”

她頓時清醒了，明白姥姥的意思，打開信封手指在紙币上快速劃過，發出悅耳的聲音，“這得有幾萬吧？”

“我數了，整整有五萬，我們一年的夥食費都沒有五萬。”

季凡将錢再次放到姥姥手中，“他給你就收着，他有錢不在意這些。”

“你這孩子，他有錢我們也不能多要。”

“我很了解他，你還回去他也不會收的。”

姥姥還是有些不安，“那我每天多買些肉，換着花樣給你們做好吃的。”

“你不要太勞累，身體最重要。”

“給你們做飯我開心，心情好身體就好。”

季凡眼睛從姥姥臉上掠過，氣色确實比之前好多了，但還是忍不住叮囑：“那也别太勞累，不用怕怠慢他，他不在意這些的。”

姥姥離開後季凡再也沒有睡意，從桌子上撈起手機，找到他的微信，【你怎麼給那麼多錢？】

沒等到他的消息，想來已經睡了，便不再等，關燈睡覺。

翌日，季凡剛到村委會就看到周璟坤彎着腰在門口洗頭，洗發水的味道随着風飄向她的鼻間，故意咳一聲提醒，周璟坤轉頭看來，看到她手中的早餐，嘴角勾笑。

“給我帶的？”

“姥姥說收你太多錢心裡不安，讓我給你帶份早餐，你洗完頭過來吃吧。”

季凡不等他回應，徑自走到屋裡，過了好一會周璟坤才過來，身上的洗發水味又若有若無地傳來，像一道清新暖風緩緩流進她的心田。

這是他一直使用的洗發水，季凡很熟悉這個味道，更熟悉他身上的這種味道。

村長走進屋裡就看到女孩望着吃飯的男孩發呆，也沒打擾倆人，拿起掃帚去打掃院子，季凡被外面的聲響驚動，忙回神責怪他，“你怎麼不叫我？”

周璟坤好笑，“叫你幹什麼？”

她一時語塞。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騷動，周璟坤将早餐收起來跟在季凡身後走出去，村長正與趙老漢說話，他面露難色，看到季凡的那一刻像看到救星，急忙将她拉過去，“趙老漢非要把這些瓜果送給你。”

季凡這才看到趙老漢身旁放着的整筐瓜果，“我不能收，你帶回去吧。”

趙老漢用搭在脖間的毛巾擦擦汗，驚慌解釋：“這是我剛去地裡摘的，都是最新鮮的，你不要嫌棄。”

“您誤會了，我沒有嫌棄，隻是你種這些也不容易，心意我收到了，東西你還是帶回去吧。”

“那天在地裡我看不上你，說了幾句難聽話，誰知道你大人有大量還來幫我收麥，沒有你麥子全被雨沖了，我心裡既慚愧又感激，所以一早去地裡摘了這些。”

季凡彎腰從框裡取出一個白色甜瓜，拿在手中揉搓，“我現在拿了一個，剩下的你帶回去吧。”

趙老漢執拗的脾氣又上來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生悶氣，像是在和季凡别勁，看誰能熬得過誰，村長見狀去扶他，“快起來，一把年紀了還和小姑娘計較什麼。”

“我心裡愧疚啊。”趙老漢手握拳不停捶打自己胸口，“我那麼說她，她還來幫我收麥子，整個人被雨淋透。”說完看向季凡，“你今天不收下我就不走了。”

周璟坤眸光驟緊，輕落在她後腦勺。

季凡無奈笑笑，“那我就收下了，謝謝。”

“不謝不謝。”趙老漢瞬間開心的像個孩子，心願達成也沒理由再坐，拍拍屁股樂呵呵地離開。

村長看着他無奈歎息，“老小孩，這老頭什麼都好，就是脾氣擰又沖，但心眼也是真好。”

季凡若有所思地看向面前的瓜果，“我分裝一下送給村裡的那些孤寡老人吧。”

“好，這個想法好，我去找袋子。”

看着村長風風火火的樣子，季凡笑着和周璟坤說：“大家都很可愛。”

沒等到他的回答，詫異轉身，與他目光不經意間相撞，接着便聽到他問：“淋雨了？”

季凡心中猛地一滞，原來他關心的是自己身體，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流湧上心間。

“淋了一點，姥姥當時就讓我喝藥預防感冒。”

周璟坤沒再說話，将瓜果搬到屋裡，三人一會就将這筐瓜果分裝完成，季凡扶着腰起身，将200塊錢紙币交給村長，“這些瓜果就當作是我買的，你幫我給趙老漢吧。”

村長拿着錢有些為難，“沒必要吧？就算給也不用這麼多。”

“他也挺不容易，這些瓜果也是他到集上賣的。”

“那好吧，我去走一趟。”

村長心中對季凡越來越認可。

屋内還剩他們倆人，氣氛有些尴尬，耳邊傳來他漫不經心的聲音，“現在不迷茫了？”

季凡身體微怔，像是心虛又像是清醒，微醺過後有那麼一瞬間的放縱，“精打細算二十多年，太累了，就這樣順其自然吧。”

片刻後，笑道：“可能我天生就離不開這片黃土地，既然如此，就跟着它指明的方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