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殊堯垂眼聽着訓,因為摸不清蘇澈月的想法,便沒有吱聲解釋。
反正他從前在家也時不時挨訓,媽媽說什麼他都乖乖垂頭聽着。有時候是因為爸爸的事遷怒于他,有時候就是單純地想發洩情緒。
反正,他沒皮沒臉沒心沒肺,什麼都可以。
隻是,這麼站着聽訓,讓他有點想家了。即使是沒什麼溫情可言的家,可……那始終才是他的家啊。
呂殊堯盯着地闆出神,眼眶莫名其妙地酸脹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到蘇澈月說:“兄長,是我自己要來。”
“你……啊?”蘇清陽數落人的話卡在喉嚨,目瞪口呆一陣,“阿月你,能說話了?——你還能聽見?”
蘇澈月低低“嗯”了一聲:“此處人多,兄長進去說吧。”
“哦、哦好。”
呂殊堯收了神思,禦着劍讓蘇澈月進了客棧。
蘇清陽将他們帶到客房,點了一桌子好菜。呂殊堯要将蘇澈月從劍上抱下來時,蘇清陽大袖一揮:“我來。”
呂殊堯扯嘴角笑了笑,讓開了。
三人對桌而坐,蘇澈月問:“兄長怎會在這裡?”
“我前些日子下山除祟,準備今日到靈寶鋪子采買些丹藥,明日就回宗。”
蘇澈月說:“原來如此。”
“你呢?一月未見,你身體怎麼樣?五感完全恢複了嗎?下山來又是為什麼事?”蘇清陽急切關心道。
蘇澈月不回答他,先是轉過來看了呂殊堯一眼。
呂殊堯揣度人心簡直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他故作大條地笑了兩聲,道:“這桌上無酒,豈不無趣?我去樓下尋幾壇好酒來。”
說着潇灑起身往外,出去時帶上了房門。
他沒有立刻下樓,在樓梯拐角處站了好一會兒,望着樓下人群熙熙攘攘,自嘲地勾勾嘴角。
而後招呼小二來給他開了間房,要了兩壺酒,就坐在房間裡一杯一杯地喝。
系統上線:「訪客,醉酒不利于你做任務讨好男主角。」
呂殊堯說:“我就非得,到哪裡都全天候不間斷讨好别人嗎?”
古人釀的酒醇香四溢,但也正因如此,更易醉人。
呂殊堯酒量不算好也不算壞,兩壺酒見底時有些迷糊。天色暗了下來,他聽見有人敲門。
站起來後眩暈更明顯,呂殊堯挨着門框開門:“你還知道——”
“哥哥好。”
呂殊堯頓住,低頭一看,喲,好漂亮的小姑娘!
穿着粉白衣裙,紮着垂髫發髻,眼睛撲閃撲閃的看着他。呂殊堯柔聲打趣她:“哪裡來的小公主呀?找哥哥做什麼?”
“我迷路了。”那小姑娘說,“找不到家人的房間了。哥哥可以幫我找找嗎?”
軟軟萌萌的小女孩誰能拒絕?呂殊堯蹲下身:“當然可以。你希望我怎麼幫你?”
“我渴了,”小姑娘指指房裡,“哥哥我能先進去喝杯水嗎?”
“沒問題。”
呂殊堯給她讓開條道,走到桌邊給她倒水。小姑娘乖乖接過道謝,喝完後手捧着茶盞,好奇地說:“哥哥你長得真好看,像仙人一樣。你是從抱山宗來的嗎?”
呂殊堯點頭:“對。”
小姑娘也跟着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我叫柔柔,溫柔的柔。”
呂殊堯說:“我叫呂殊堯,雙口呂,特殊的殊,堯,堯……”
堯字怎麼介紹?
“是天亮了,卻沒有太陽那個堯嗎?”柔柔童言無忌。
說者無意,聞者竟驚覺貼切。呂殊堯笑着說:“對,就是那個堯,你懂得真多。”
柔柔開心地舉舉手:“我爹爹是書院的先生。這個名字很适合你。”
“是嗎?”呂殊堯說,“那你休息好沒有?我帶你去找爹娘?”
小姑娘眉眼一彎開心一笑,正要回答,房門又被敲響。
門打開,白衣人坐在隻不知道哪弄來的輪椅上,抿着唇,玉琢出來的面容正毫無表情地瞧着他。
酒氣突然湧上來,醺得呂殊堯眼睛一晃。他又是一頓,才笑道:“二公子怎麼找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