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月喉頭莫名其妙動了一下:“什麼可以。”
“問問題啊。”
“……”蘇澈月皺眉,“問。”
“那狸鬼和你能聽到的惡念,是什麼關系?你的五感是已經完全恢複了嗎?”
這個問題涉及蘇澈月的秘密,就有些敏感了。原書中隻寫蘇澈月體内探欲珠突然能量大爆發,可以聽見方圓百裡的惡念,作者卻對個中緣由含含糊糊解釋不清。現在呂殊堯仗着自己穿書者的身份想一探究竟一睹為快,有一半出于滿足好奇心問了這個問題。
另一半則是為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他刻意避開“探欲珠”這個說法,就是不想蘇澈月起疑。不過蘇澈月現在對他完全不信任,會回答的可能性不大,他也就是抱着僥幸心理一問。
“惡鬼煉獄重開,數千鬼魂逃出,狸奴就是其中一個。它并不知我能聽見惡念的事,隻知數月前我落入鬼獄,帶進去一股強大力量,造成獄下
驟蕩不安,數以萬計低階惡鬼更是直接被這股力量吞噬殆盡。”
蘇澈月道:“我猜測是我體内探欲珠起了作用,卷食這些惡鬼殘念,激活了探欲珠能探‘惡’的一面。探欲珠生效時需要吸收的鬼氣更多,才将原先積壓在我五感處的鬼氣都清了。至于往後……”
往後還會不會再聾再瞎,就不知道了。
呂殊堯一個激靈,他好像聽見蘇澈月說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不不不——”呂殊堯捂住耳朵:“你撤回重說一遍!我什麼都沒聽到!”
天知道他是不是一時說漏了嘴,事後又想着殺他滅口!
蘇澈月眉心一動,“既已聽到,往後你是死是活便由我說了算。還有一件事,不知你敢不敢聽?”
呂殊堯愣愣指着他嘴角:“先别管聽不聽,你剛剛是不是笑了一下?”
蘇澈月:“……沒有。”
“好吧,接着說。”
“我一直有疑,狸鬼身為并不十分強悍的惡鬼,是怎麼做到頻繁附魂在不同生靈間、遊刃有餘不留痕迹的?”
呂殊堯想了想:“移魂結?”
移魂結是原書中後期蘇澈月擄來呂殊堯得到的又一法寶,可移魂附靈到不同肉軀身上,控制受體的意識和舉動。修為越高,對移魂結的操控越強,能夠停留在受體體内的時間也越長。
加上探欲珠的力量,蘇澈月後期走的完全是睚眦必報的複仇路線,将在他殘廢時,或有意或無意作賤過他的人全都玩弄于股掌之間。
答案完全是下意識脫口而出,蘇澈月危險地眯起眼睛。
呂殊堯慌忙找補:“啊,我是聽父親同我講過,靈寶鋪子——”
“沒錯,的确是從靈寶鋪子來的。”蘇澈月并沒同他追究,淡淡道:“鬼魂本沒有資源能與靈寶鋪子交易。準确來說,是有人從靈寶鋪子重金買下移魂結,并把它交給了狸奴。”
呂殊堯一下坐直,忽略了後背的傷,猛然一被拉扯,疼得他嘶聲。
餘光瞥見蘇澈月指尖極輕地動了一下。
“……是誰?”
蘇澈月看了他一眼,并不想回答:“你的問題問完了。”
“……”
“現在該我來問你。”
呂殊堯沒細想過,蘇澈月今天怎麼這麼有興緻跟他玩你問我答的文字遊戲。但現在蘇公子就相當于他的“金主爸爸”,他當然不能得罪。
除了陪着,還能怎麼辦?
“知無不言。”呂殊堯說。
蘇澈月忽地滑動輪椅向前,掰開他的手腕。
呂殊堯完全沒料到一向排斥接觸的人會突然跟他動起手來,先是吓了一跳,手腕向後微縮了縮。
蘇澈月也因為他這一縮有了一瞬間的遲疑,然而下一瞬間他握得更緊,問:“斷憂呢。”
呂殊堯才知道他掰手腕是為了查看斷憂鞭在不在,讷然道:“留……在栖風渡了啊。”
蘇澈月擡眸,撤去手中力道:“為何?”
他深棕色瞳眸綿綿幽幽,說出來的話也冷冷森森:“不喜歡用?”
“當然不是!”先前就說過自己最喜歡的就是斷憂鞭!隻是……
“父親将傳家寶劍給了我,我也得留一樣寶貝給他防身吧?想來想去,我到這兒來,覺得最好的東西就是斷憂鞭了。所以臨走前,就……”呂殊堯心虛地不敢看蘇澈月。
蘇澈月不知是信還是不信,隻在聽完後輪椅滑開一些,偏頭托腮,一副放松閑适的審視姿态。
“還有一個問題。”他說。
正是雪後放晴,冬日暖陽從窗外斜漏進來,随室内沉香流光輪轉在他們二人之間。呂殊堯沒見過蘇澈月這樣輕盈的神态,眉眼松弛下來更顯出慵懶柔軟的美,淡色唇角幾乎是含笑的。
尤其是更沒見過他對自己露出這樣的神情。
呂殊堯有片刻出神:“嗯?”
蘇澈月在塵光中擡手,冷白指尖隔空點了下他眉心。
“你的修為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