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潔白通透、瑩潤生光,隐隐有靈力萦繞其中,明顯加持有高深的陣法。問題是,這個級别的玉令,整個藍氏隻有兩塊,一塊是藍忘機的,一塊在藍啟仁腰間。
藍忘機翻過玉佩,指着邊緣處一抹極淺的劃痕,道:“這是當年雲深大火時留下的,我并沒有磨掉。”他解下自己的玉佩,同樣找到那道劃痕,道:“這兩塊,都是我的。”
這一點劃痕,要修複并不困難,但藍忘機為了銘記當年的苦痛,一直留着。不想在今日,做了見證。
藍曦臣接過兩塊玉佩,兩指并攏注入靈力進去,過了一會兒,輕輕放下:“兩塊玉佩的陣法,都是我用靈力設置的。”
沒人懷疑這玉佩是仿制的了,沒人能仿制出藍曦臣的靈力注入其中。
但世間怎麼可能多出塊一模一樣的玉佩?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幾道目光都轉向魏嬰,他輕咳道:“雖然你們可能不信,但這其實是……我拿錯的。”
确實是他拿錯的。
他跟藍忘機結道後,便有了專屬玉令,形狀大小都完全一樣,戴錯是常有的事。
但這種實話,暫時還是先不說吧。
魏嬰吸一口氣:“這個說來話長。雖然光怪陸離,但确實是事實……”
一刻鐘後,叔侄三人面色各異,都在消化剛聽到的信息。
眼前這人自稱魏遠道,是藍氏在十四年後禮聘的一位客卿,擅長符篆箭術,笛劍雙修。一天前,他嘗試制作傳送陣,結果誤入時空來到這裡,至于通行玉令嘛,就是不小心拿了……
簡直是處處不合理。
這人渾身上下沒一點雅正守禮的樣子,怎麼可能在藍氏做了三年客卿!什麼樣的傳送陣能跨越十六年時間!最無稽的是,藍忘機除了沐浴入睡時玉令是不會離身的,而且客卿的玉令和藍忘機的完全不同,他怎麼可能拿錯?就算不小心拿錯了,藍忘機也會第一時間發現換回來,怎麼那麼巧被他帶到這裡?
頂着藍啟仁肅殺到實質的懷疑眼神,魏嬰内心很淡定:叔父啊,這個版本是最接近事實,也比較好接受的。我要是把真相全說出來,真的怕氣壞您……要知道,十六年後您見了我才勉強有笑臉,咱們少氣個十四年不好麼!
藍忘機卻不糾結那些,先問:“你叫魏遠道?”
魏嬰點頭,一本正經道:“對,圍魏救趙的魏,所思在遠道的遠道。”
天下竟有這麼巧的事,就有人剛好叫魏無羨胡謅過的名字?藍忘機心中存了個疑,問道:“你為何去救魏嬰?”
魏嬰微笑:“你也知道,我略通鬼道,其實跟夷陵老祖十分合得來,知道他命裡有一劫,自然前去幫忙!”
藍忘機面色微變:“難道,那個時空的魏嬰,中劫了?”
他這是相信自己穿越的事了?
魏嬰沉吟了下。他在窮奇道倒沒受傷,可最後殒命都是因為這場截殺,這要怎麼說呢?
藍忘機卻又道:“不對,若他沒能逃脫……又如何在十六年後,與你相交?”
魏嬰感覺要糟。藍忘機已經懷疑這個名字了,如果再承認魏無羨會死,那很容易被猜到十六年後的魏無羨是重生的,自己可能就要暴露身份。但怎麼說呢,他并不想隔着十六年跟他們幾個相認。
姑蘇蘭氏能接納他,是經曆過藍忘機豁出命去的反抗和堅持,經曆了漫長的十三年人事變遷的,如今的他想隻憑幾句話就改變他們的想法,無異天方夜譚。
不過,謊言狡辯隻會破綻更大,魏嬰真誠道:“窮奇道截殺雖非死劫,但導緻了非常糟的後果。不過如今有我幹預,那些事不會再發生了,所以無需糾結這個。”
藍忘機卻很執着:“發生過什麼?”
藍啟仁終于忍不了了,道:“忘機,你還真信時間穿越之說?”
藍忘機看向桌上:“可這玉佩,如何解釋?”
藍啟仁一窒,魏嬰卻道:“藍老先生,我自知遭遇離奇,很難取信于人,所以回到這裡後,本沒打算到藍氏來。而且我也沒打算久留,湊齊陣法材料後就會回去。您可以放心,這會兒我還不是藍氏的人,所以在此期間,也不會用藍氏弟子的身份行走,給藍氏召麻煩。”
他說的很真誠,但并不能打消藍啟仁的疑慮。這塊玉佩頂多能證明他來自十六年後,但他到底是不是藍氏客卿,究竟是怎麼拿到這塊玉佩的,都不能全聽他一面之詞。
之所以還對他以禮相待,是因為他明知有諸多疑點,卻還敢出現在雲深不知處,若非真的不怕查,就是有極大的謀算。
但……從十六年後謀算現在,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也太沒必要了。
藍曦臣心中轉過無數念頭,順口問:“那魏遠道公子,今日造訪藍氏,是為何事?”
魏嬰道:“我是來帶魏無羨走的。”
室内沉寂了一瞬,藍忘機冷硬的聲音響起:“不行。”
其實藍曦臣回來前,魏嬰就提出要帶走魏無羨,結果藍忘機差點拔劍。
魏嬰想再努力一下:“藍二公子,姑蘇藍氏自有規訓,魏無羨留在這裡不合适吧!”
藍啟仁終于聽到他說了句順耳的話。
其實若非外人在,藍啟仁早訓斥藍忘機了。姑蘇藍氏雖不至于趁人之危要害魏無羨,但也不見得歡迎這個人。趕緊送走才是正理。
感受到叔父無言地壓力,藍忘機握着的手指緊了緊,道:“我不能把魏嬰交給他。”
魏嬰無奈,擺事實講道理:“他可是我冒死救回來的,你憑什麼不信我?”
藍忘機看他一眼,不答。
魏嬰道:“他不會同意留在藍氏的。”
藍忘機依舊不理。
藍啟仁錯愕地五官一陣亂抖,藍曦臣的表情也是一言難盡。
魏嬰簡直給他氣笑了。藍忘機這樣,簡直像護雛的母雞。不過一想,自己當年獻舍回來遇到的藍忘機,也是這樣嚴防死守護着他的,魏嬰的心就軟的一塌糊塗,什麼怨氣也沒了。
他最後歎了口氣:“藍二公子,亂葬崗幾十條人命,都等着他主持大局呢。”
這一次,藍忘機沉默很久後,終于道:“等他傷好,我送他回去。”
被年輕的藍忘機防他像防賊一樣,魏嬰覺得很惆怅……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