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軒不忍看她悲傷又期盼的眼睛,道:“還未。”
秦愫的目光又黯淡了些。金子軒更不忍告訴她秦蒼業也準備退兵,于是不等她再問,逃也似的離開了靈堂。
他很清楚,金光瑤這個“仇”大概是報不了了。
他綁架奪寶未遂,被殺簡直咎由自取。
也隻有秦愫對金光瑤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是真的以為金光瑤是為了救人,才被殺的。
最後,亂葬崗和蘭陵金氏又進行了一次和談。
關于“江厭離被誰綁架”這件事,因為雙方各執一詞,最終選擇了擱置,他們重點解決了人質問題。
亂葬崗歸還所有人質,幾家承諾不再為此事來犯。
于是當天中午,圍堵在山下半個月的幾家修士就撤了個精光。
魏無羨站在山崗上,看着他們乘劍遠去,還幽幽歎了口氣。
溫甯問:“公子,有什麼事?”
魏無羨道:“以後沒人給我們送飯喽,還有點不舍。”
他回到伏魔洞,發現魏嬰沒再畫陣法了,卻拿着根白玉笛子翻來覆去的轉。
這笛子是藍氏負責調解的客卿帶來的,說是澤蕪君知道魏嬰的竹笛在白石島斷了,送給他用的。
但魏嬰得了笛子,卻并沒有多高興,他問:“藍湛呢?在忙什麼?”
客卿似乎也不清楚,道:“年底事多,二公子也很忙。公子若有信,可托我代傳。”
但直到藍氏的客卿回去,魏嬰也都沒托他帶信。
魏無羨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人,估計想的還是他十六年後的道侶,心思一動,道:“你想誰,你就去見呗。正好這會兒亂葬崗也沒事了,走得開。”
魏嬰瞅他一眼,搖頭。
魏無羨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睛睜得老大,道:“你不會娶了個年紀很小的姑娘吧?她現在幾歲?有五歲嗎?”
魏嬰一笛子敲在他頭上:“想什麼呢?他比我還大!”
魏無羨支着下巴,思索道:“這個年紀還沒出嫁的仙子……又不是因為長得醜嫁不出去,那就是潛心向道無心愛情了!”
魏嬰心不在焉,沒搭理。
他是有點埋怨藍忘機,一去半個月影兒都不見了,就這态度……怪不得前世一直跟自己錯過呢。本來他隔着十六年思念藍湛,勉強還能看着藍忘機望梅止渴,現在梅子都不來了,惆怅。
不過憑他的性子,向來消沉不了很久,他把笛子在手上一拍,道:“我們來幹正事吧!”
魏無羨卻問:“你真的不去見她嗎?”
“……”魏嬰對年輕時的自己簡直無奈,不過想想他渴望愛情,總比憤世嫉俗強,于是道:“要不,我給你個提示?”
魏無羨滿身寫着“還不快說!”
魏嬰狡黠一笑,食指中指并攏,在自己唇上虛虛一按,道:“百鳳山。”
“……”魏無羨一怔,想到那個滾燙熱烈的吻,臉色逐漸發紅:“你說了跟沒說一樣!我都沒看見她!”
但一想到最終修成正果的人其實已經這樣親近過,心裡的感覺就特别奇妙。
而魏嬰看他在那裡發呆,忽覺不妥,自己任由魏無羨誤會将來的道侶是女子,會不會影響他認清對藍忘機的感情呢?
魏無羨卻突然問:“你說要幹什麼正事?”
魏嬰一下子忘了這點擔憂,坐正身體,道:“蘭陵金氏這次陰謀失策,短時間應該不會再來搗亂,趁着有空,我們把陰虎符解決了吧。”
魏無羨猶豫了下。
他在共情中看到了陰虎符的可怕,它強大、卻不受控制,一旦祭出必然血流成河。當時自己決心毀掉它,除了擔心這可怕的後果外,也是隐隐覺得命不久矣,不願它落在心術不正之人手上,為虎作伥。
可一旦真想要毀掉它,魏無羨又不免擔心,如果失去了這個震懾力巨大的法寶,别人再來針對亂葬崗,可能就更肆無忌憚。
魏嬰雖能短暫的幫他緩解壓力,卻無法長久幫他解決問題。終究還是要自己去面對。
其實,魏嬰的穿越歸來,也讓他一直有種壓力。那就是,雖然他最終難免一死,但在将來還是會被人獻舍重活,而亂葬崗上的其他人,就永遠失去了生命。
這讓他覺得特别對不起溫婆婆他們,因此會想更努力地護住他們。
他有這個信心嗎?
魏無羨取出陰虎符,放在掌心,細細端詳一會兒,對上了魏嬰的目光。
若因自己的畏懼之心,導緻下一場血流成河……
魏無羨最終一咬牙,道:“毀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