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桌子上抽了幾張紙擦了擦臉上的淚，他起身把紙巾扔到了垃圾桶，又去浴室仔細刷了自己的牙，他走回來在已經坐直身體的嚴真的腳邊跪下。

陳蔺和嚴真之間從來都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他們都知道，給另外一個人做這種事情太過丢臉，太沒有尊嚴。嚴真總說陳蔺高傲，但陳蔺自己心裡清楚，嚴真也高傲，嚴真的高傲，他陳蔺比不過。

陳蔺知道嚴真為什麼沒有回應，因為嚴真在等他說出那句“我愛你”，當陳蔺把手從上衣下擺伸進，剛觸碰到嚴真的皮膚時，嚴真推開了陳蔺。

他站在沙發下，對着還跪坐在沙發上的陳蔺說：“夠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非常平靜。

沙發上的陳蔺看着他的眼睛問：“嚴真，你是不是也想當主系統？”

“……”

“之前在虐渣部吃軟飯睡女人的生活是不是特别無聊？你是不是早就煩死在一個又一個世界穿越做任務的生活了？知道我能當主系統的時候你是不是特别興奮？看着我一步一步按着你的想法像條狗一樣愛上了你，你是不是特别驕傲？”

“……”

“好玩嗎？這場遊戲好玩嗎？是不是比你當初虐渣部的任務好玩多了？你現在升到幾級了？玩到哪一關了？想不想換個身份玩？”

“……”

“其實宿主變成主系統的操作很簡單，非常簡單，你隻需要讓主系統把位子讓給你就行。‘上兵伐謀，攻心為上’，讓主系統愛上你簡直就是最方便最快捷最有效的辦法，他如果不願意把位子讓給你那你就把他操哭，操到他同意為止，反正他已經愛上你了根本不會拒絕你，怎麼樣？簡單吧？又簡單又安全又爽得不得了。”

“來啊，我正好就是主系統，來。”

陳蔺還等着嚴真說些什麼“别逼我”之類的話，結果他沒想到嚴真站在那張口就來了一句：

“我愛你。”

這三個字就像是一道閃電劈中了一顆樹，把陳蔺劈得隻能感受到自己的頭部。

這是嚴真第一次正經跟陳蔺表白，也代表了嚴真的落敗，他能很清晰地聽到嚴真跟他說：

“恭喜你，陳蔺，你赢了，你不僅虐了我這個渣男還攻了我的心，你大獲全勝。現在的我一無所有，一片空白，你可以随意處置，任意塗抹，我會變成你的專屬定制。”

陳蔺聽清了他的每一個字，也聽出了嚴真的服從，他盤腿坐在沙發上，依舊看着站在那自始至終都沒有動作的嚴真，他看着嚴真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看着嚴真那雙水波不驚的眼，嚴真明明已經落敗，但他卻覺得他自己像是被人從頭到腳潑了一桶冷水一樣，陳蔺覺得自己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更清醒，比任何時候都更冷靜。

“我想看最真實的你。”陳蔺聽見自己這樣說了一句話。

嚴真依然還是沒有動作，沒有表情，他站在那，就像一尊雕像一樣，冷得發硬，硬得泛着寒氣，陳蔺聽見了嚴真的聲音。

“陳蔺，真實的我就是一片空白，我比你更不懂愛，我一直在演。”

“你什麼意思？”陳蔺突然覺得有些窒息。

“陳蔺，我不愛你，但是我會愛你，所以我愛你。”

“你他媽的在說什麼？”陳蔺第一次說了髒話。

嚴真跪在了陳蔺腳下，他仰着頭面無表情，很平靜地說：

“陳蔺，你比我更像人類，我的感性不足以支撐我愛上你，但是我所有的感性都讓我去愛你。

陳蔺，有些人類的感性隻存在于刹那間，就會被全部發展深化為理性，我的感性滲透着理性，但我的理性，沒有包含半點感性，我的理性依賴于感性而生卻不會依靠感性。

我不夠愛你，甚至不愛你，但是我所有的感性都在促使我去努力愛你，所以我愛你，陳蔺，我愛你。”

“情感淡漠？”陳蔺的聲音有些沙啞，他覺得這個真相比他猜想的任何一種都更可怕，可怕到陳蔺現在又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感。

“你可以這麼理解。”嚴真脊背挺直跪在陳蔺的腳下，他面無表情，卻始終都在捕捉着陳蔺的眼睛。

“你最開始的目的是什麼？”

“接近主系統，獲得更多權利。”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自己變了？”

“第一次看你哭，ABO世界想上你的時候，我知道如果錯失這次機會将大大提高攻略你的難度，并且消耗我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但是我還是逃走了，那個時候，我知道我有了一些我不能控制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