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真擡頭看了看他，挑了挑眉，又笑了一下，他說：“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我千方百計趕你走，沒想到最後已經放棄了反而成功了，你可真是個人才。”他又喝了口酒，“給我綁個新系統吧，多少年交情了，你放心，我絕對不傳你謠言，也别金風玉露一相逢，你想啥時候做都能來找我，怎麼樣？”嚴真又喝了口酒，“我是真沒想到啊，我以為你又要腦補又要死犟了，我都在想要不要幹脆點讓給他了。”
“什麼？”陳蔺問他。
“就他啊，愛你的那個嚴真。”
“你在騙我。”
“哈！我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我也不想跟你鬧，你愛咋辦咋辦吧。”嚴真又喝了一大口酒。
陳蔺沉默了一會兒，他又問：“你真是副人格？”
“昂啊！我一開始就說了，你非要瞎掰扯，我一聽你倆就完蛋了，我樂得你倆早點完蛋。”
“為什麼？”陳蔺坐在了地上。
“嗯？我辛辛苦苦工作，他安安心心享樂，我想當自由鳥，他想當籠中雞，那就各憑本事呗，現在我赢了，你已經失去他了，昨晚他就已經死了，你殺的。”
“怎麼會？”
“什麼？主人格怎麼會這麼容易死？因為我強大啊，他是真慫啊，弱唧唧的就一個喜歡你的念頭強點，偏偏他媽的這個念頭就惹上我了，他玩點啥不行非要玩你，我是真恨你啊陳蔺，我他媽要是沒遇見你，我現在已經自由自在地周遊宇宙了。哦，對了，感謝你昨天對我的表白，讓我一舉殲滅了他，早就該滅了，他媽的，我好心留着他，他他媽的淨瞎惹事，草！”嚴真又喝了一口酒。
“隻有原世界記憶的你，也說過第二人格。”陳蔺低着頭說。
“那個，我是真失憶了，但我失憶了也是占主導地位，他根本沒任何反抗我的能力，我就試探一下你，看你知不知道我們的事。”嚴真晃了晃酒瓶。
“那你失憶了，為什麼會跟我做？”
“呃，受他影響吧，就是鬼迷心竅。”
陳蔺擡起了頭，他又問了一句：“你最後一招，是雙重人格吧？”
嚴真笑了一下，他說：“當然啊，不然我要把身體讓給他啊？他愛你，我不愛你，他越是愛你，我越是受影響，我都他媽以為自己要愛上你這個鲨臂了，真是陰魂不散啊，你們倆都是。”
“他出現過嗎？”
嚴真喝了一口酒，“你猜。”
“從始至終都是你吧，他根本沒能力出現，他隻會影響你，就像你說的潛意識，他隔岸觀火，卻不會參與其中，他偶爾控制你的決定，偶爾控制你的行為，他讓你愛我，是嗎？”
嚴真點了點頭，“差不多吧，就像是你的腦子裡有另外一個人，在瘋狂的說話一樣。比如說那一百年，我都快被他折磨瘋了，我隻好來見你了，想着讓他徹底斷幹淨了對你的念頭。”
“呵，那你會喝醉嗎？”
“不會，我比較特殊，喝不醉。”
“竟然是真的，你好像和我說過，但我忘了。”
“我記得，自卑嚴真那場戲裡我說過。”嚴真又喝了一口酒。
“你剛才還頭疼，他現在應該還在吧？”陳蔺擡頭問他。
嚴真老實點了點頭，“他是真愛你，我現在殺不死他。”
“你會把身體讓給他嗎？”
“不可能，我他媽就比他晚來了幾天，憑什麼他就當上主人格了？我還覺得我是主人格呢，憑什麼要我讓給他？呵。”
“你現在頭很疼吧？”陳蔺問道。
“嗯，我隻要一不裝成愛你的樣子我就疼，疼得我他媽潔癖都被你治好了，我是真他媽震驚啊。”
“那你怎麼辦？”陳蔺又問。
“還能怎麼辦？湊合過吧，我不可能把身體讓給他，所以我不愛你，但是他會折磨我，所以我會愛你，現在你知道了吧？我愛你的含義。”
“嗯。”
“那你還要我嗎？”嚴真問道。
“如果我不要你了，你會怎麼辦？”
“那可真就涼拌了，我他媽絕對不會哭着跪着求你了，我他媽就是疼死，也不來找你了。”
陳蔺冷笑一聲，他覺得雙重人格比理性帝可恐怖太多了，理性帝還能教他懂愛，雙重人格人家根本就不愛，真如嚴真所說，他們太搞笑了，分身、仇人、愛人、副人格……
“你的選擇是什麼？陳蔺，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絕對的答複，去，還是留？”
“……你走吧，我不要你了。”陳蔺說。
“啧。”嚴真站起了身，“好聚好散，給我綁個系統呗？”
陳蔺也站起了身，他看着雙手插兜松松垮垮站在那的嚴真，一如他們當初分開時那樣，他漫不經心，他無所謂，珍惜這場關系的，從始至終都隻有他自己，嚴真确實是身不由己要愛他，卻不是因為什麼要讓他認識何為愛，要讓他當上主系統，而是因為他的主人格，愛上了他，嚴真編了太多故事，說了太多謊話，陳蔺已經記不清嚴真到底在哪個故事裡有說過愛他，他現在能想到的，隻有那句：我不愛你，但我會愛你，所以我愛你。
多麼諷刺啊，在他這無限的生命裡，為何會有如此複雜的一個人出現，來如此糟蹋他的人生？
陳蔺張口，平靜地說了一個“好”字，他冷漠地看着嚴真，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模樣。
突然，嚴真踉跄了一下，他甩了甩頭，又笑着說：“快點啊。”說完他就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大口。
陳蔺沉默了一會兒，他并沒有操作什麼，他隻問道：“疼嗎？”
“我不怕疼，你快點吧，我早撤咱早散。”嚴真笑着說，說完又喝了口酒。
“酒精麻痹的是他吧，所以你才總喝酒，000之後你開始戒酒，你是真的想退出了吧？雙重人格不是你最後一招，你是真想坦白了，也不對，一開始你是讓我出去的，是我非要再來找你，你煩了，就坦白了，是嗎？你沒想用雙重人格逼我走，你就是想看看我的态度。
我若是任憑你消失，你就真消失了，回來的是他，那個愛我，我卻完全陌生的他，這是你對我的懲罰吧？你知道我愛的人是你，我毀了你的人生，你讓我親自看着愛人死去，你用你自己的性命為代價，要讓我後悔一生，是嗎？
我若是阻止你消失，說我隻愛你，你就會想這會不會削弱主人格？結果我确實說了隻愛你，但是主人格卻并沒有被削弱，反而催促你繼續愛我，是嗎？
我若是留你，你便繼續被迫裝□□我，跟我湊合過日子，但你讨厭我，是嗎？
我若是放你走，你也許不怕疼，但你會一直疼，疼到你放棄自己的生命，你會自己消失，或者和他一起死亡，是嗎？”
嚴真又坐回了地上，他喝了一口酒，他說：“本來我想自己悄悄消失的，你偏要來煩我，我不高興了你那麼高興幹什麼？天天做天天做，灌醉了還要做，你怎麼滿腦子都是做？你都猜對了，沒一點錯的，你想怎麼辦吧？”嚴真又喝了一口酒。
“你想要我怎麼辦？”陳蔺反問他。
嚴真歎了一口氣，他看着陳蔺，皺着眉說：“要不我還是消失吧？我真活夠了，太憋屈了！你好好愛他吧，他也挺好的，他也同意我消失，但他确實挺笨的挺慫的，跟那個自卑嚴真差不了多少，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反正跟我是沒關系了。”嚴真擺擺手站起來，去廚房拿了把刀過來，他坐回沙發上，擡頭跟陳蔺說：“抱歉哈我得放松下來，場面可能得有點血腥哈哈哈。”說完他就往自己胳膊上狠狠割了一刀，他沒有面無表情，他的嘴角帶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