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嚴真愣了愣，又撓着腦袋說：“我跟你不一樣，我的世界裡除了你就沒别的了，我不需要私人空間。”

陳蔺點了點頭，他說：“我的世界裡有你和書，你覺得你和書，對我來說，哪個更重要？”

嚴真摸了摸鼻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老老實實地低着頭說：“我不想說謊，我覺得應該是書吧，你那麼愛書，天天跟書待在一起，又是看又是背又是寫的，你的生活裡除了我幾乎全都是書，你肯定特别愛書，我就是一個精神病，什麼都不懂，啥都得跟你學，一點都不有趣，我覺得要不是我對你好，你早就一腳把我踹開了。”

陳蔺沉默了。

嚴真看了看陳蔺的臉色又開始找補，他說：“我沒有不自信什麼的，我知道你肯定也離不開我，我對你也超級重要，我也很牛哈哈哈。”

陳蔺坐在了地上，他看着嚴真說：“原來自由鳥不孤獨，自由鳥是個白癡，根本就沒有任何情緒，原來籠中雞不是貶義，籠中雞有歸宿，有情緒，有感受，嚴真，我到現在才明白，你離開我的那三年，是為什麼還能過得好好的，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你是大忍王，你是理性帝，你這個精神病得以正常生存的秘訣，就是當鳥吧？啊？”

嚴真摸着鼻子點了點頭，又問：“這沒事吧？我沒惹到你吧？你幹什麼這麼兇啊？”

陳蔺低着頭笑了一下，他又擡起頭說：“嚴真，我告訴你，這個家，活着的隻能是人，你要是再敢當一次鳥，我他媽直接把你幹穿！”

嚴真縮着脖子點了點頭。

陳蔺站起身理了理衣袖，他俯視着嚴真說：“你要是無聊了，你就來找我，我就是你的鳥，我不需要什麼私人空間，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懂？”

嚴真擡着頭點了點頭。

陳蔺彎着腰盯着嚴真的眼睛看，他說：“書是死的，人是活的，比起那一堆死物，嚴真，我顯然對你這個大活人更感興趣，你以後要是再說我更愛書，我就讓你看看，一天裡，是我看書看得時間更長，還是我幹你幹得時間更長。”

嚴真點了點頭。

“還有，你以為我是有多戀愛腦啊？你以為我是那種被人喂幾口飯、洗幾次澡、做幾次愛，教些東西，甚至救過性命就會簡簡單單、死心塌地地去愛的人嗎？啊？”

嚴真往後縮了縮，他老老實實地說：“不是嗎？愛情不就是這樣嗎？對對方好，對方就會愛，這沒有問題吧？”

陳蔺笑了，他問：“那你的意思是，換個人像你對我一樣好，我就也會愛上他？”

嚴真冷靜地說：“對，陳蔺，雖然我們的故事非常複雜非常曲折，但是其他任何一個人都能頂替我的角色，隻要他對你很好，你肯定照樣也會深深地愛上他的，而且如果他不是精神病，你肯定比現在要開心、要幸福。”

陳蔺點了點頭，他說：“我是真沒想到啊嚴真，你他媽的竟然還有這種思想，那你也以為，我對你來說，也是可以替代的？”

嚴真搖了搖頭，他說：“我和你不一樣，我是精神病，你可能哪裡有神奇的地方能正好對上我的腦電波，讓我産生了愛，換個其他人我肯定還得當鳥。”

“那我告訴你嚴真，我也不是多正常，我也不是戀愛腦，你也有哪些神奇的地方對上了我的腦電波，你對我來說，也不可替代，明白嗎？”

嚴真點了點頭，他顯然不明白，但是他不想和現在如此恐怖的陳蔺辯解。

“你可以繼續說，嚴真，把你的思想都告訴我，我會向你表達清楚，我們對于對方來說，都是不可替代的存在，行嗎？”

嚴真又笑着說：“我說完了，我們現在确實都是不可替代的了，因為事情已經發生，就算是封閉記憶也依然會影響判斷，你不用擔心，我現在很自信。”

陳蔺點點頭也坐在了沙發上，他問嚴真：“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啊？”又聽到這句話，嚴真是真害怕了，他趕忙說：“我之前問你，是因為我什麼都不懂，我怕你會不開心，才問你想怎麼過的，你比我懂，你想怎麼過就怎麼過就好了，你不用問我。”

“可我也怕你會不開心，嚴真，我也怕你會不開心。”陳蔺盯着嚴真的眼睛平靜地說。

嚴真怔了怔又擺擺手笑着說：“哎呀，你就不用管我怎麼樣了，我就是情感淡漠，什麼都是淡淡的，我都這麼活了這麼久了，我都習慣了，我都覺得自己的物種就是個鳥了，你不用擔心我這，而且人哪能一直開心啊？平平淡淡才是真嘛，你就是看書，肯定也不會一直覺得有意思的，是不是？”

陳蔺搖了搖頭，他說：“我看書時，每一分每一秒都覺得很開心，我和你在一起時，每一分每一秒都覺得很開心，平平淡淡不是真，平平淡淡是一種麻木的生活，嚴真，你喜歡平平淡淡嗎？你不想每天都快快樂樂的嗎？你不想每天都蹦跶着走，都上蹿下跳的嗎？你不想每天都笑來笑去的嗎？你不想開心嗎？”

嚴真愣住了，陳蔺給了他充足的時間。

嚴真回過神，他笑着說：“我就是一個精神病，可能你們正常人就是這樣吧，我跟你不一樣，我覺得我這樣也挺好，我已經很滿足了。”

陳蔺點了點頭，他又說：“嚴真，你是滿足了，可我不滿足，我想讓你天天都笑得呲着牙、咧着嘴，我想看你天天都蹦跶着走，天天都上蹿下跳，我想看你跟個撒歡的猴一樣到處跑，我想看你天天快快樂樂、開開心心、興高采烈的，而不是平平淡淡，沉默寡言，不動聲色，嚴真，你覺得呢？你覺得我是應該适可而止，還是貪婪無度呢？”

嚴真低下了頭，他沉默了。

陳蔺并不想沉默，他說：“你愛我，所以你想讓我開心，你想讓我自由，你想讓我獨立，你想讓我有私人空間，可是我也愛你，嚴真，我也愛你，我也想讓你開心，我也想讓你自由，我也想讓你獨立，我也想讓你有私人空間，可是嚴真，你與正常人不同，你天生就與正常人不同，所以我陳蔺，身為你的愛人，我需要因材施教，我需要區别對待，我需要讓你成為籠中雞，讓你不自由，不獨立，沒有私人空間，這樣，你就會開心，你就會幸福，而我身為你的愛人，你一開心，你一幸福，我自然也會跟着開心，跟着幸福，這是一場正反饋，嚴真，你越是開心幸福，我越是開心幸福，你若是不開心不幸福，那我又如何開心，如何幸福？書隻是一個打發時間的玩物，而你是我相愛相伴到永遠的愛人，嚴真，你可比書重要得太多太多了，我可以沒有書，但我不能沒有你，嚴真，如果你想讓我開心，如果你想讓我幸福，那就一定要先讓你自己開心，讓你自己幸福，所以嚴真，請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嚴真沒有擡頭，他依然沉默着。

陳蔺并沒有逼嚴真，他靜靜地等着嚴真回答，嚴真的沉默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他擡起頭溫和地說：“抱歉啊陳蔺，我沒想到我自己的心情也會影響到你，我以為對你好，滿足你，你就會開心幸福，抱歉，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麼樣的生活，如果我知道，我大概也不會成為精神病，我大概也不會去當鳥，如果你還想繼續下去，你就再教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