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真沒擡頭,他平靜地說:“我複習一下醫學知識,放心,我真是全宇宙最牛的精神科醫生,我肯定能把你治好。”
陳蔺也坐在了地上,他伸着腦袋看了看嚴真的電腦,密密麻麻一大片東西,還是多種語言,不同文字,陳蔺看了一會,就退開戳了戳嚴真,他說:“你别看了,這多沒意思啊,你去玩會兒吧,我這病也不會惡化,你也不用急于一時。”
嚴真依然沒有擡頭,他說:“沒事,我沒什麼好玩的,我先研究研究,你不用管我,你去玩去吧。”
陳蔺突然一下搶走了嚴真的電腦,嚴真果然終于擡起了頭,他皺着眉問:“怎麼了?你不想看書嗎?”
“不想,嚴真,我覺得我的病情挺穩定的,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究竟為什麼會得病啊?我跟你一起努力,總比你自己一個人在這鑽研強吧?你雖然是個精神病醫生,但你曾經也是個精神病啊,你也不是多聰明,你什麼都還是我教給你的呢,你精神病還是我給你治好的呢,我比你還牛,我才是全宇宙最牛的精神科醫生,我反正現在沒有記憶,也沒有感情,也不愛你,病情也特别的穩定,你就告訴我吧,咱倆一塊兒努力,争取早點把我這病治好,行嗎?”
嚴真皺着眉看了一會兒陳蔺,他站起身在書房走了幾圈,他又坐回陳蔺面前,他嚴肅地問:“你确定你現在不愛我?”
“當然啊,我跟你才剛認識,你這麼恐怖,這麼吓人,還是個精神病,我怎麼可能會愛你啊?”
嚴真點了點頭,他冷靜地跟陳蔺說:“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必須保證,你在聽完這一切後,做出的決定是和我一起治你的病,而不是搞出其它的亂七八糟的事情,你能做到嗎?”
“我能,我也想我健健康康的,誰想得精神病啊?”陳蔺笑着說。
“嗯,你的病,确實因我而起,與我密切相關,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是害你得病的罪魁禍首,我是精神病,你追求我的過程非常的艱難,你在突破萬難終于把我追到手的時候,卻突然心性大變,你從活潑可愛、裝酷耍帥、樂觀開朗的小神仙,變成了内斂平靜、不動聲色的神明大人,你跟我在一起,郁郁寡歡,并不快樂,所以我封閉了你的記憶,我想讓你擺脫我,我以為,你的變化屬于成長,所以我一開始隻是打算當你的私人醫生,幫你度過剛失憶時比較艱難的時期,等你能夠獨立生活後,我便會自行離開。我之前以為你并非人類,我以為你是科技産品,所以我并不知道你還會有身為人類才有的原世界的記憶,有了記憶的你,完全可以獨立生活,你也完全不需要醫生,所以我說我是你的室友,我打算先帶你了解一下你現在的狀況,再跟你分道揚镳,可你突然說你頭疼,說你難受,我就知道你的變化,不是什麼成長,你應該是和我一樣,有了什麼精神疾病,我的病根是平靜,我以為你的病根是我,所以我想和你做,但你跟我做後沒有絲毫變化,所以我的判斷完全錯誤,你應該是又自己胡思亂想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才把你自己生生搞成了精神病,你整天看些亂七八糟的書,你是腦補大帝,整天想七想八,你現在可以推測一下,以你的性格,在你成功把人追到手後,你有什麼可能的原因會突然心性大變,會變得郁郁寡歡,會染上精神病。”
陳蔺可冷靜,他說:“嚴真,其實我騙了你,我根本就不疼,我也不難受,我是用神力裝出來的,我也是用神力才忍住沒有哭,沒有叫的,我根本就沒有精神病,我就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封閉我的記憶,你為什麼要一直說謊,你為什麼身為我的愛人,卻要離開我。”
嚴真直接站起了身,他又給陳蔺做了遍檢查,發現陳蔺确實一點事沒有,陳蔺也站了起來,他說:“你要不還是解封我的記憶吧,我覺得我應該就是又想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你開導我幾句,我就又會變得活潑開朗起來了,行嗎?”
嚴真皺着眉沒回陳蔺,他反問道:“你現在,還愛我嗎?”
陳蔺抱緊嚴真吻了吻嚴真的額頭,他笑着說:“愛啊,我一看到你就特别的開心,我可愛你了。”
嚴真還是沒有松開眉頭,他問:“如果我想離開,你會放我走嗎?”
陳蔺扯了扯嚴真的臉,“為什麼?你不愛我嗎?我不是已經追到你了嗎?”
“回答我,陳蔺,你願意放我走嗎?”嚴真特别嚴肅。
陳蔺放開了嚴真,他退後一步笑着說:“我不會強迫你的,不過你得先給我解封記憶,我才肯放你走。”
“我不會解封你的記憶,我明确地告訴你,我是精神病,我沒有情感,我不會愛,我答應你隻是受到了你的逼迫,我救你隻是念及舊情,現在,你願意放我走嗎?”
“我為什麼逼迫你啊?我很壞嗎?”
“你并不壞,你是一個好人,你隻是很固執,你堅信我這個精神病肯定也特别愛你,所以你一直糾纏我,不肯放過我,你解封記憶後,同樣不會放我走,但是陳蔺,我并不愛你,我根本就不會愛,你現在沒有之前的記憶,你并不愛我,你隻是單純乖巧,所以任由我對你胡作非為,現在正是我們互相擺脫對方的最佳時機,陳蔺,放我走,好嗎?”
“我為什麼要擺脫你?”
“我不是正常人,陳蔺,我雖然已經不會再次失控,可是我依然是精神病,我不通情感,不理人事,我是淡漠之身,天生無愛,無欲無求,你跟我在一起,遠不如去愛上一個正常人,你現在有原世界的記憶,你可以回到地球再次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你可以去追求一個正常人,你可以更開心,更幸福,所以陳蔺,放我走,才是你最好的選擇,明白嗎?”
“我懂了。”陳蔺笑了,他拍了拍嚴真的肩膀,“你就是說了這些話我才心性大變的吧?”
“什麼?”
“淡漠之身,無欲無求什麼的,很難不讓人懷疑你之前跟我在一起是不是都是裝作開心幸福什麼的。”
嚴真皺眉了,“我确實說了很多話,但這都是我對你的考核,你堅持到了最後,你不應該慶幸嗎?”
陳蔺扯了扯嚴真的臉,“慶幸什麼啊?我該苦惱了!我得想着怎麼讓我家的精神病過得開心,過得幸福啊!我肯定得想的焦頭爛額,郁郁寡歡啊!”
嚴真不說話了,他皺着眉開始沉思了。
陳蔺拍了拍嚴真的腦袋,他拉着嚴真去了客廳,他把嚴真摁坐在沙發上,又坐在他身旁問:“你琢磨什麼呢?”
嚴真扭頭看陳蔺,他問:“你真是這麼想的?你沒有覺得什麼你自己長大了牛逼了該高冷無情了?”
“哈哈,怎麼會呢?我隻是喜歡裝酷耍帥而已,高冷什麼的也太神經病了吧,我才不喜歡高冷無情。”
嚴真向後靠了靠,他又說:“那如果我的世界裡隻有你,我隻對你感興趣,我沒有其它任何興趣愛好,你會怎麼辦?”
陳蔺拍了拍嚴真的頭,他笑着說:“那我得好好陪着你啊,我得想法子不讓你無聊啊。”
“那如果我特别沒有安全感,我一直欺騙你算計你,給你設了一個又一個相當戲劇性的考核,把你搞得特别累特别心酸,你會怎麼辦?”
“那我得仔細反思反思自己為什麼沒有給你安全感了,這是我沒給你表達清楚我對你的愛啊,我肯定得更加關心你啊。”
“那如果你被我的一個考核逼得超級絕望,超級傷心,超級痛苦,我還緊接着又給你安排了一個超級神經病的考核,一個驚天大雷,直接貫徹始終,把我們的過往從頭到尾都給雷了一遍,你會怎麼辦?”
陳蔺沉默了。
嚴真特别耐心,他仰起頭開始看天花闆。
陳蔺沒有沉默很久,他戳了戳嚴真的臉,他問嚴真:“就是這兩個連着的考核,讓我心性大變的?”
“嗯,你本來前一個考核過後還表現得特别活潑,我讓你哭,你還罵我是變态,然後我就替你哭,你就說我一直在裝,我就順勢給你安排了最後一場考核,你特别冷靜,一滴眼淚沒掉,還學我玩起了四字詞語,我以為你是在裝逼,我現在覺得,你可能就是在學我,陳蔺,如果這兩個考核你全部通過,你會開心嗎?”嚴真轉頭看着陳蔺問道。
陳蔺可冷靜,他說:“我應該不會開心吧,我應該會很苦惱,我覺得,你跟我在一起,應該也沒有多麼開心幸福,我可能會想,我是不是不應該困住你,我是不是,應該讓你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