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璋交往的事情,兩個宿舍的人都不知道。
直到周六這天去了展區,何豆豆和梁筱涵兩個人都還一臉猥瑣地打趣林夕,認為秦璋是對林夕有意思。
林夕看破不說破,在排隊坐遊園車的時候,專門換了換隊形,讓蘇韻和秦璋坐上了前一輛車的最後兩個位置。
何豆豆和路姚遠倆人租了一輛自駕的腳蹬車,也過二人世界去了,八個人轉眼剩下四個。
“筱涵,你們喝水嗎?”排隊的人很多,一趟車基本要等十幾分鐘,林夕問了一聲,打算去商店給他們帶水。
園區商店距離排隊等車的地方有一段距離,兩個男生打算自己跑一趟,讓林夕在這兒等着,但林夕仿佛根本沒聽見他們倆人的自告奮勇,離隊就朝商店去了。
她看見了一個人。
孟清淮身上套了一件雙層長袖夾克,在短袖短褲的人群中非常惹眼,他正在商店外面的飲水機接水,林夕走過去,從他旁邊經過,狀若不經意地碰到了他的手,水杯一下被打翻,溫熱的水淋了他一手。
“抱歉抱歉。”林夕遞給他紙,孟清淮順手接過,擦了擦手上的水,擡起眼來看林夕。
林夕故作驚訝,捂嘴:“哎?是你啊?”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一字肩短袖,高腰牛仔褲,頭發本來是随便束着的,但在剛才過來的時候,特意扯掉了發圈。
上一次被這個男的用那種拙劣的借口拒絕了,她心裡有氣。
“沒關系,不過,我們認識嗎?”
林夕臉色一僵,眉毛詫異地挑起,孟清淮說了這麼一句,重新又去拿飲水機旁邊的紙杯,準備接第二杯水。
林夕默默咬牙。
裝什麼裝?
她長得很沒有辨識度嗎?
玩欲擒故縱?
可惡。林大美女就沒遇見過見了自己一面能記不住的男的,她瞟了孟清淮一眼,懶得抛媚眼給瞎子看,轉身進了便利店。
買完水再出來的時候,孟清淮坐在門口的小闆凳上,正和着溫水在吃藥。
林夕視線飄過,在他的手背上,看見了拔針之後的膠布。
這人……像是剛從醫院出來啊。
關她什麼事?林夕準備直接回園區,孟清淮突地站起身,跟上了她。
走了幾步,發現這人真的是在跟着自己,林夕轉過身:“你跟着我幹嘛?”
“我要去買票。”
孟清淮指了指售票窗口,林夕一愣,看他:“這售票窗口就是個擺設,票是在網上搶的,這兒買不到票。”
孟清淮微微發怔,理解了她的意思,重複了一遍:“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可以進去。”
“你沒提前了解過?那你來這兒幹嘛。”
花藝展舉辦的地方算是比較偏的了,從城區過來要費好一番功夫。
“我來找人的。”
“找誰?”
正常人聽到這樣的問題,回答當然是找朋友或者找家人這樣籠統的詞,但孟清淮說的是:“找小韻。”
林夕總算發現他哪裡有點不太對勁。
但他那張臉模樣好看得似乎可以讓人忽略掉很多問題,林夕一時沒有意識到這股不對勁是什麼,隻是反問了一句:“小韻?不會是蘇韻吧?”
——
蘇韻沒有想到,多出來的那張票,最後還是落到了孟清淮手上。
她和秦璋遊園遊到一半,在途徑點等其他人過來一起吃午飯,梁筱涵一群人都來了,隻剩林夕。
“林夕哪兒去了?”
“說是去買水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朋友,讓我們先吃着,她馬上過來。”
“朋友?”
蘇韻正好奇林夕遇到了什麼朋友,林夕帶着孟清淮出現了。
蘇韻坐的位置正好看見他們過來,她幾乎懷疑是自己眼花。
孟清淮也愣了一愣,他遠遠地看見蘇韻旁邊圍了許多人,突地想起什麼,轉身就往回走。
林夕一愣,伸手去拉他:“你幹什麼?你不是找——”
孟清淮心髒劇烈跳動,一種做錯事的恐慌感一瞬間籠罩了他,他慌張地把林夕甩開:“你别碰我,我不去了。”
小韻和這麼多朋友待在一起,他不能過去。
不可以。
小韻會生氣,生氣了,明天可能也見不了面了。
孟清淮拔腿就跑,林夕雲裡霧裡,還沒反應過來,蘇韻已經起身走了過來,她看向孟清淮的背影,問林夕:“你朋友?”
林夕茫然:“不是啊,他說他找你啊,我就帶他進來了。”
“找我?”蘇韻笑了一聲:“怎麼可能啊,我不認識他啊。”
孟清淮并沒有走太遠,聽到蘇韻的聲音,像是一下子喘不上氣。
為什麼小韻要說不認識他呢?
他想不明白,隻是覺得頭好暈,醫生說的撞擊後遺症好像更嚴重了。
林夕還要再說什麼,蘇韻道:“可能是同名同姓吧,走吧,吃飯。”
吃過飯,蘇韻借口要去上廁所,找了一個地方給孟清淮打電話。
“你找過來幹什麼?”
孟清淮的聲音很小,答非所問:“小韻,我們什麼時候回家啊。”
“你現在就可以回去。”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你不聽話?”
孟清淮不應,隻說:“我要跟着你。我不出現可不可以,就偷偷地跟着你們。”
蘇韻背後冒起一陣雞皮疙瘩:“孟清淮,你發神經啊?你跟着我幹什麼?”
孟清淮仿佛聽不懂她的話,隻是一個勁地重複:“我真的不會被發現的,我不可以跟着你嗎小韻,可是我不想一個人在家裡等你。”
蘇韻不在的時候,他隻能待在家裡玩拼圖。
在醫院的時候,連拼圖也沒得玩,隻能發呆。
很無聊。
“不可以。”蘇韻不留情面,甚至生出了一種想要立馬把他甩開的沖動:“你如果覺得無聊的話,就回甯縣去,我平時要上學,根本沒時間陪你,你當時就不該死纏爛打地要跟來。”
一聽蘇韻要趕他走,孟清淮默默地閉了嘴,蘇韻再次催促他:“現在就回去,立刻,馬上,别在外面亂溜達。”
“為什麼我不可以。”
孟清淮犟起來的時候,挺難對付。
他那個一根筋的腦子很難說得通,非要别人給他一個理由,但蘇韻的理由又哪裡能夠和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