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任務領取成功,倒計時23:59秒,輔助偵查模式已啟動。”
系統話音剛落,眼前就陡然出現屋子的布局圖,李媽李爹以及哥哥李輝所在的位置被着重用紅點标注了出來。
李爹和哥哥在各自房裡,她的房門外就是豬圈,李媽就站在這裡。
李知微看了眼外頭的天色,回憶了下李家人平時起床的時間,随即不再猶豫,大力拍起了枯朽的木闆門。
她将門拍的震天響,很快就吸引到了李媽的注意,門外腳步聲越來越近,随即便響起女人的怒吼。
“作死的賤妮子,大清早又瞎鬧挺什麼,一天天淨給你閑出花來了!”
“我要吃飯,”李知微動了動嘴唇,叫道,“媽,給我飯吃,我要餓死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哥的彩禮還沒着落呢,叫你進廠你不聽還指望我給你飯吃,飯喂狗,狗還能看門,你個賤妮子有什麼用………”
李知微打斷她的話,“我聽你的,我進廠。”
“媽,我想通了,你讓我吃飯吧,我聽你的去打工賺錢給我哥掙彩禮。”
“……真的?”外頭女人狐疑道,半信半疑。
“真的,”李知微回憶着前世自己的想法,打消她的疑心,“你也說了家裡是沒錢才不給我念的,那我就先去賺錢,念書等有錢再說,現在重要的是哥的彩禮。”
“诶喲喂——”窸窸窣窣的開鎖聲響起,木門被猛的拉開,女人黑瘦的臉上帶着強烈的喜色,高興道,“诶呀媽呀,死妮子你可終于想通了!”
…
李媽心想家裡有人看着,也不怕她跑,索性将她放出來,還能幹幹活。
這些天沒了她幫忙,家裡的活全落在李媽自己一個人身上了,累的她腰酸背痛都快不行了。
早飯是在竈下吃的,李爹抽着煙,哥哥李輝玩着手裡的二手機,翹着腳等李媽和李知微端飯。
灰樸樸牆角堆着裝滿了糧食的編織袋,旁邊就是燒火竈,竈下的窗戶上還倒貼着個喜慶的福字。
頭頂懸挂的燈泡搖搖晃晃,昏暗的光照亮了八仙桌上的幾人,李知微和李媽都是一碗稀拉拉的棒子面粥,李爹和原主哥哥李輝吃的是玉米面貼餅子和白菜炖豬肉,還有白花花的大饅頭。
李媽捧着碗喝的哧溜響,筷子敲打着桌沿,催促道,“趕緊吃,吃完把豬圈收拾了,還有一堆活兒呢……”
她夾了塊昨兒個剩下的面餅,分了一半給李知微,敲打道,“明兒個跟王叔一起走,進廠後工資都打回來,知道不?你哥彩禮還差好幾萬,家裡還要起新房,到處都等着用錢哩,你勤快點幹,多加加班,曉得不?”
李知微眼皮也不擡,隻點頭答應,然後一鼓作氣喝完喇嗓子的粥。
哥哥李輝有一搭沒一搭的吃着飯,注意力全在手裡的二手智能手機上,他跟對面的相親對象互發着油膩情話短信,随口附和道,“可不是,媽說的都是實話,你英姐家發話了,彩禮攢不夠不結婚,妹啊你加把勁,哥的幸福可全都握在你手裡了啊。”
沒錢結婚,但有錢買手機,李知微看了一眼他手裡花五百塊買的手機,扯了扯嘴角,心平氣和地說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日三頓有肉吃,而她一天了兩頓喝清湯粥,家裡不是真沒錢,隻是舍不得給她花而已。
也就是前世的自己傻,真信了這些話,在廠裡死命加班幹了五年,最後因為生病問家裡借錢住院被拉黑,才得以看清。
李爹吧嗒旱煙袋,吐出嗆人的煙圈,緩緩道,“你哥的終身大事才是要緊事,女孩子念那麼多書沒用,你看你三堂姐,沒畢業就嫁了個殺豬的,生倆二子住大樓房多享福……”
前世的這些話是他們沒對她說過的,但李知微知道這個遠房三堂姐,是因為前世她被家暴打死了,李媽打電話過來要錢的時候順帶着說了,說她沒‘福氣’‘不懂得享福’。
看李知微臉色不對,李媽連忙拉了下李爹袖子,使了個眼色,又安慰道,“你爹也是不想你受苦,畢竟你這些年念書多辛苦我們也是看在眼裡的不是?”
“也不是不讓你念,實在是家裡沒錢,等以後有錢了你想幹什麼媽都支持你!”
她還曉得打了個棒子得給個大棗,大發慈悲的從李輝面前的鹹菜碗裡夾了一塊肥肉給她,哄道,“妮啊,你就辛苦這幾年,媽總不會害你,到時給家裡建個新屋,你哥也好結婚,你好好上班,媽給你留一間房!”
一頓糙飯吃完,李知微按兵不動,默默收拾桌子洗碗,瓷碗碰撞的輕響中,院外傳來摩托車啟動的聲音。
她擡眼望去。
隻見李爹和李輝騎着家裡唯一一輛摩托車,揚長而去的背影。
隻略一回憶,李知微就曉得了他們的去處。
這是去十幾裡外的村子幫工建房子,一百一天,中午包吃,夜裡摸黑才回。
而同時在系統标注出的地圖上,屬于他們的紅點消失不見。
李知微停住洗碗的動作,靠在稀疏的窗縫裡,目光看向院裡忙碌的李媽。
李媽正在把沾着露水的黃瓜和青菜塞進編織袋,再用粗麻繩緊緊系上,以防鄰居開着三輪車把菜賣到鎮上超市的路上時颠簸掉落。
那裝滿黃瓜的蛇皮袋壓的車身一哐當,看着就極重,李媽卻能兩隻手一擡就舉起,看着她粗黑有力的肩臂膀子
,再對比自己瘦的隻剩骨頭的手臂,李知微垂下眼,默默打消了不自量力硬碰硬的想法。
她轉身走向櫥櫃,手指在瓶瓶罐罐中撥尋,最後目光停在了最底層的一瓶藥瓶上。
考慮了幾秒,手剛往藥瓶上伸去,門口忽然就傳來了動靜。
鳥雀驚飛振翅聲,和老人中氣十足的吼聲一起響起,“毛三丫,給我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