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種天氣他會找個地方窩着,不吃不喝,一覺睡到雨停。
但是現在他得去上學,幾乎每天都要去。
去了也沒什麼好做的,就困在座位上,不能吃不能睡不能大聲說話,隻能對着攤開的本子發呆。
他完全不知道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但白棠堅持在做。
她是他唯一的信徒,雨天又是那麼讨厭的日子,他隻好努力起床,陪她去上學。
但真的好難啊,有次醒來窗外雨聲不停,微微透着光,很明顯已經天亮了。
他連忙撈過鬧鐘,還好還好,現在抓緊時間應該還來得及,他從簡易沙發床上猛地坐起來。
這張床是白家兄妹上次帶他去商場,三個人一起挑選的,床墊松軟還有很多功能,他非常喜歡,所以晚上沒有再去過白棠的房間(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許他再去)。
快速套上衣物就沖出主卧,客廳很安靜,能聽到雨點打在玻璃窗上的滴滴答答,平時這時候家裡是最鬧騰的,兩人手忙腳亂地吃早餐,互相指責對方起遲了,收拾書包,沖出公寓。
現在這樣安靜,讓人有種不真實感,像是從哪裡偷來了這樣一段時間。
黃厄辰喊着白棠的名字,一個個房間找她,廁所沒有、廚房沒有,連次卧也沒有。
最後在桌子上看到他的早餐,還有白棠留的字條。
[我先去上學了,你記得吃過早飯後再來哦,路上注意安全n.n]
她的字體圓滾滾的,像那種内含果汁的Q彈軟糖,特别可愛,而且她還在後面畫了個小兔子表情。
但黃厄辰不知道怎麼了,就是覺得不舒服,可能是包子已經涼了吧,口感不如剛出籠的好吃。
吃完早飯,等雨勢轉小,他才悠哉悠哉地出門,到學校第三節課都已經開始了,是班主任的數學課。
他被趕出去在過道罰站,班主任重重摔上門,震地牆面掉皮,裡邊的同學吓得正襟危坐,他絲毫沒感覺,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望着空蕩蕩的走廊,不是很能理解。
大好時光,為什麼那些和他年齡相仿的凡人不出來玩呢?
他想和他們繼續比賽,這次不逼他們吃蚯蚓就是了。
那天之後,黃厄辰發現白棠對他的态度好了很多,他不想起床,她最多催一遍就放任他睡回籠覺;他放學回來不想看她的舊筆記,她也不會說他,還打開電視讓他看;他在作業本上亂寫亂畫,她隻是搖頭,卻不會強迫他重新寫。
明明前不久,他還在嫉恨她一介凡人還想命令他做這做那。
現在她不管他了,他又有些不适應。
其實他超級喜歡她的誇贊,每當他學會一點筆記上的東西,她就會綻放出笑容,好像多麼了不起的事情似的,不停地誇誇誇。
他沐浴在她的贊美和仰慕中,重新找回屬于神的高高在上。
可是現在,她不會再要求他做什麼,所以他也找不到機會得到她的誇贊。
順便一提,他們現在上學放學也錯開了時間,每天放學回家她把自己關在次卧裡學習,他在客廳看電視,明明在同個屋檐下,卻被隔絕在兩個世界。
除開白棠,上學這件事對黃厄辰來說就是完全沒有意義的,他不再寫作業,頻繁遲到,上課睡覺更是常态。
班主任給他家人打了好幾次電話,沒有人來,還是白洛去的。
他不會像白棠那樣對他苦口婆心地勸誡,白洛就隻有一個眼神,一個命令,下次再接到老師電話,他就不用待在這個家了。
幾百年來,誰敢這麼和厄神說話啊?
黃厄辰很不爽,但他偏偏幹不掉這個人,隻能暫時忍着。
上課他也坐不住,反正他在最後一排,趁老師轉過去,他刮風似地溜出門。
學校上上下下他都探索過了,這裡實在無趣,于是習慣性地跑到了最高處,也就是挂着“嚴禁進入”牌子、鎖了門的天台。
這可擋不住他,他直接從六樓的窗戶鑽出去,再徒手爬上去就行了。
隻是他沒料到,會在天台看到其他人。
遮擋棚底下,三四個男生圍成圈坐在地上,他們手裡拿着撲克牌,地上放着飲料和薯片,看樣子是在春遊。
男生們聽到身後的響動紛紛轉頭,看到他也很震驚。
塊頭最大的男生發出粗噶渾厚的嗓音,“你誰啊?誰讓你上天台的?”
黃厄辰沒搭理他,尋找可以擋雨的地方。
另個男生說,“他是我們班的,這學期剛來的轉校生,和我們班學委是青梅竹馬的戀人。”
他的聲音又輕又低,和蚊子叫似的,最後一句話輕飄飄鑽入塊頭男耳中卻成了震天響的驚雷。
憑什麼啊!剛轉學過來就脫離了單身狗的身份!女朋友還是戀愛絕緣體的學習委員!
莫名就看眼前的男生不爽。
“你是來踩點的?”塊頭男站起身,他雙手插兜,好似村霸大鵝,誇張地擡起腿,左搖右晃地走過來。
同時說着,“你是不是打算把天台變成你們lovelove的約會聖地?還想在這裡蕩秋千!我告訴你不可能!這是我們的地盤!”
其他幾個男生也跟着起身,跟在他身後,眼神兇惡,帶着淩冽的殺氣,看起來都不太好惹。
黃厄辰沒聽太懂塊頭男說的話,但他們身上的氣息令他感到久違的熟悉,他眯起眼睛,嘴角浮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