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老師同學都挺認同他當班長的,這麼有存在感的話,自己以前怎麼沒有注意到他呢?
阮棠沉思,餘光卻已經将他的全身掃描一遍。
沒有像這年紀酷愛耍帥的男同學一樣,去燙染頭發,而是自然呆在腦袋上,眉頭搭着微碎的短發,很有宜家感覺。
身形修長,坐姿筆直,像座鐘一樣端正,一副好學生的做派,當然,他的成績非常不錯。
但她也注意到,同樣的校服下,他穿着洗得發白略微卷邊的帆布鞋。
他很窮嗎?是了,阮棠記起後來有篇報紙上專門報道程硯,說他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跟着母親一人生活,自立自強,堅韌不拔,從小就聰明,也很有洞察力,敏銳捕捉到計算機互聯網的風口,實現财富自由。
那篇報道是阮棠在酒局上遇到他,被他醉酒抱住的幾天後看到的。
裡面還有一個生活的專題訪談,當然就是問程硯一些私人問題,包括什麼現在結婚了沒,有沒有女朋友啊等令人産生八卦的感情問題。
阮棠記得很清楚,他回答沒有結婚,沒有女朋友,沒有談過戀愛,但有一個暗戀對象。
被問及他這麼優秀為什麼不表白時,采訪上記載“程先生微笑搖頭,沒有回答”。
她記得很清楚,因為她看得津津有味,以至于絲毫沒發現大門被打開了。
直到男人從身後抱住她,霸道的氣息包裹着她,下巴擱在她的頸肩,呼吸噴灑在她的脖頸處,到處都是他的氣息時,她才恍然驚醒。
即使他不吸煙,酒也少喝,很注重身體,萦繞在她身邊都是冷淡的薄荷味,且那時候他們的感情還沒有很僵硬糟糕,這算是親熱範圍。
但她還不是很能适應,挪挪身體想遠離他,卻被他固定住。
男人将關于感情的報道念出聲,還特意在暗戀對象四個字加重讀音:然後笑着問她:“聽說程先生與你自小都是同班同學,小學初中高中,嗯,大學沒有,前天你們還相遇了,你覺得他這個暗戀對象指的是誰呢?”
阮棠沒有回答,關注的是她與程硯小學是同班同學嗎......
“嗯?糖糖?”
阮棠半張嘴。
“算了,不知道也好。”
男人先放棄話題,看上去不是很在意。
可是事實上,在幾天後的某一次沙發上,兩人發生關系時,他突如其來的怒氣,甚至翻出了這張報紙,又一遍讀同樣的内容給她聽,又問了同樣的問題。
她那時候同樣沒有開口,因為已經沒有力氣了,男人卻沒有說出同樣的算了,他一遍又一遍,耐心詢問且不停止身下的動作,又毫不疲憊地興奮,也不知道是虐她還是虐自己。
那一次過後,阮棠幾天都下不來床,後來,她才知道,男人知道她和程硯在酒局上擁抱,而且,那時候他旗下公司與程硯公司正在合作......
......
甯城很大,大到可以容納貴族、富人、有錢人、平凡人以及貧困人。
各種各樣的生活習慣被包容進甯城。
程硯越過街道上淌着的分辨不清顔色的水坑,朝上方的螞蟻狀小區走去。
屋裡暗沉沉,沒有開燈。
他熟練将手往門後出一按,“啪”的一聲,燈光大亮。
“嗯...”
窩在沙發上的女人醒了過來,燈光照在她上了年紀有些許皺紋但依舊漂亮的臉上。
她眼含期待地看向門口,看到是兒子程硯時想而易見的失落。
程硯如沒看見般,進屋放下書包後,先低身整理沙發前茶幾上的垃圾,泡面袋、碗筷以及一些速食。
見兒子在收拾她産生的垃圾,程女士坐了起來,想幫忙,但已經被收拾幹淨了,一時間雙手半舉着不知所措。
“硯兒...”她道:“将碗筷給我吧,我去洗......”
程硯躲過了她伸過來的手,拒絕道:“不用,等下碗筷一起洗倒是方便。”
程女士不動,程硯繼續說:“媽,你先坐着休息一會兒。”
于是程女生又回到了沙發上。
程硯進入小廚房做飯,說是廚房,也隻有一個竈台,一張小桌子。
房子是程女士的父母,程硯的外祖父母,留下的一套房子,不大,卻給了他們最後的庇護。
做完飯,兩人沉默地吃完後,便是程硯去洗碗。
等到一切忙完,便是月亮高照。
他進入房間寫作業,剛坐在椅子上時,門便被敲了起來。
除了程母也不會有其他人。
“硯兒,你,你是在準備考試嗎?最近見你一直在忙學習。”
“嗯,還有十三天便是中考。”程硯回答。
“哦,”程母幹巴巴:“那同學是不是都呆在學校自習,你每天都回家會不會太浪費時間了?”
程硯沒回。
氣氛一時有點凝固。
程母想關門,看到了門旁邊書桌上的多根木條,像是找到話題一樣:“硯兒,木條用來幹嘛,是學校布置的作業嗎?”
“不是,”
程硯側頭,用書本将木條蓋上。
“媽,我還要學習。”
“哦…”程母愣愣應着,身後傳來門關上的聲音。
他們母子兩人的距離好像越來越遠了......
小時候笑容燦爛叫着“爸爸媽媽”的小孩再也找不到蹤迹了,還有抱着小孩的父親也找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