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秋緒想質問蒼天,诘問大地,斥問顧玉初,你為什麼在我榻上?!
又來用美人計考驗她是嗎?
啊啊啊這招真該死的好用啊,她怎麼能次次都難以招架!果然還是上輩子男人見得少了。
憤怒思緒至此,她竟然還下意識又捏了一下他的腹肌。
嘶——中計也是人之常情啊!
顧玉初垂眸,眯了眯眼:“盡興了?”
秋緒:“……”
她鼓起這輩子最大的勇氣,再次閉上了眼睛——沒錯,她就是屬鴕鳥的——然後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把手收回來,動作粘稠得仿佛空氣裡有膠水。
結果被顧玉初一把抓住後撤的手。
“哎呀,且慢!”慌亂之中,秋緒一把按住他的手背,義正辭嚴道,“殿下,我們是合法夫妻,摸一下應該沒事吧?”
顧玉初嗤笑一聲:“這個時候想起我們是合法夫妻了?那既然如此……”他開始慢慢地摩挲她的指節,“……應該沒事吧?”
一如上次在馬車上的情景,他握着她的手,用恰到好處的力度,一寸寸碾壓過指間,連帶起一片酥麻。
秋緒正欲掙紮,下一秒就僵住了。
不行,和他離得太近了。
這美人榻着實寬敞,一人安睡自是綽綽有餘,可如今兩個成年人擠在一處,難免逼仄,她現在随便一動,就會碰到他。
一時間,秋緒全身緊繃如弦,連吞咽的聲響都覺得震耳欲聾,偏偏能清晰地感觸到他熾熱的體溫,正絲絲縷縷地纏上她的肌膚。
不是,殿下,咱這有點暧昧了殿下。
秋緒強作鎮定,迫使自己眼觀鼻鼻觀心,在客觀層面盡量做到靈肉分離,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念想卻如熬煮糖漿,滿腦子黏黏糊糊。
——他好燙,好燙。
——以往離遠了看倒不覺他有這麼大隻。
——兄弟你好香,這到底什麼藥引子,給他腌入味了。
……算了,不能再想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真是不得了。
顧玉初渾然不覺她的天人交戰,自顧枕着胳膊仰面而卧,再次閉上眼睛。
秋緒煎熬片刻,忽然察覺手上鉗制松懈。
他的手沒動靜了。
她轉眸看去,他似乎已經沉沉睡去,這睡顔倒是意想不到的溫馴,平日裡鋒利兇煞的眉眼,此時都柔化成遠山霧霭。
機會來了!
秋緒再次嘗試偷偷将手慢慢抽回。
下一刹,指尖便被猛然攥緊。
顧玉初閉着眼睛,聲音疲憊嘶啞:“别鬧。”
她又鹌鹑似的不敢動了。
哎,好吧。
秋緒接受了現狀。
平心而論,她也覺得這雙手生得極好,柔弱無骨,青蔥如玉,捏起來手感肯定不錯。
前兩日桃溪還為她染了胭脂色的蔻丹,那更是美不勝收,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就算是她自己,也會時不時停下正在做的事,抽空欣賞一番新做的美甲。
如此精雕細琢的藝術品,讓他愛不釋手也是情理之中。
那便讓他握着吧,橫豎她也占過了便宜。
秋緒哄好自己,大松一口氣,迅速放棄掙紮,索性将錯就錯地貼緊他結實的手臂。
然後搶先一步睡着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秋緒被踏雪踩醒了。
踏雪倒不是故意要踩她,但顯然是故意要踩顧玉初,否則不會瞄準他的胸口就一躍而上。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驚得睡夢中的秋緒下意識收攏胳膊,方驚覺她的小臂正扣在顧玉初勁瘦的腰腹間,像是樹袋熊般緊箍着他。
兩人長發交疊,她的月白裙擺早與他的玄色錦袍纏在一處。
嘶——
秋緒還不适應與人如此親近,在意識到的時候就本能後撤,身子驟然後仰,腦瓜卻啪的一聲磕上美人榻的雕花圍欄。
她哎呦一聲,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來,迷迷瞪瞪地揉着被撞疼的地方。
踏雪見秋緒醒了,跑來蹭蹭她的手臂,嬌氣地“喵嗚~”了一聲。
她極為順手地将貓兒抱起,在那毛茸茸的腦袋上落下一吻,臉埋進蓬松毛毛,嘴裡還發出一些夾裡夾氣意味不明的逗貓死動靜。
和踏雪好一番親熱後,秋緒想起來剛才的事故,這才偏頭看一眼顧玉初。
他倒是沒什麼反應,閑适自然得很,拈起一枚雲花糕往嘴裡送,另一隻手執着她的話本,正看得全神貫注。
那話本的封面上,赫然寫着幾個大字《恨海情天,奸臣掌心嬌》。
哇!她的古早狗血追妻火葬場小說!
顧玉初慢條斯理又翻過一頁,促狹地笑道:“蘭心說你天天沉迷話本,不想竟是這麼個消遣法兒。”
那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