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愛看!
況且之前她學習曆史法律書籍的時候怎麼不見他來遊蕩,研讀文學名著的時候也不見人影?
之前在枕洲時,秋緒發現這些坊間熱門話本,興奮得兩眼放光,讓蘭心買回來一沓。
包括但不限于《廢後成開國女帝》、《和離書還在我梳妝匣,将軍已戰死漠北》和《族長罵我克夫後,我承包荒山成首富》等等,各種品類應有盡有,完全滿足她的雜食土狗品味。
但品味攤開在陽光下,秋緒稍微有點點羞恥,當即撲搶:“要死要死,快還給我!”
顧玉初應聲後仰,長臂一揚,将書高高舉起,任憑她伸臂也夠不着邊兒。
偏生美人榻就這麼點地方,秋緒情急之下,失了平衡,猝不及防跌入他懷裡,飛起來的發梢掃過他的喉結,留下若有還無的一縷清幽香氣。
秋緒一愣,條件反射抵住他的胸膛,稍稍一撐,一擡眸就見他挑眉。
她惱羞成怒,一雙又圓又亮的杏眼惡狠狠地瞪他,但耳尖的紅已經蔓延到脖頸。
太幼稚了吧!狗太子!
“好好說話便是,投懷送抱做什麼?”顧玉初一手支着下颌,晃了晃話本,笑得肆意。
那副吊兒郎當之态真讓人恨得牙癢癢,偏生那懶骨歪得風流,還要假模假樣整理一下被她弄亂的襟口。
秋緒滿心都是罵他的話,偏偏又不敢說,全都堵在喉嚨裡,隻能氣鼓鼓地暗自咬牙切齒。
“你真是小氣得很,孤不過瞧瞧你在看什麼,何必藏着掖着的?”顧玉初笑一聲,而後對着那話本,一字一句的念,“殷九捏住蘇婉後頸,迫使她仰頭,飲下鶴頂紅,忽的瞥見她眼裡的恨意,竟俯身去舐她鎖骨朱砂痣……”
“啊啊啊!”秋緒張牙舞爪地撲過去,“住嘴!不許念!”
顧玉初一手按着她,繼續老神在在地念道:“任由那柄匕首刺進他的肋下,卻巍然不動,隻在她耳邊低語道,你永遠都是我的……”
如此羞人的句子,他竟能面不改色地念出來!
秋緒尖叫一聲,把他們身上蓋着的毯子,如撒網捕魚般往顧玉初頭上一罩,而後匆匆跳下美人榻,慌不擇路地跑遠了。
一大張毯子撲面而來,顧玉初一擡手腕,話本正好擋在昳麗的眉眼處,免于兜頭之禍。
緊接着,他一把将毯子掀開,重見天光後,隻看到秋緒跑得飛快的背影,好笑道:“啧,連鞋子都不要了。”
秋緒光着腳,一口氣跑回了寝殿,然後對着空氣狠狠揮拳!
她臉都紅了,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這狗太子真是個登徒子,爬上她的美人榻,還要念這耳鬓厮磨的句子給她聽,可比她自己私下看時灼人得多。
他分明就是仗着她臉皮薄,故意欺負她。
此時,蘭心捧着秋緒的鞋子趕來,見她氣成這樣,關切地問道:“殿下,怎麼了?”
她憋了又憋,最終還是受不了,嘹亮地喊了一聲:“他臭不要臉!”
“聽到嗎他臭不要臉!”
“我總有一天要把他按着錘!”
蘭心低頭輕笑,也不再多言,隻牽着秋緒在梳妝台前坐定,輕柔娴熟将她淩亂的長發理順,重新梳好發髻。
踏雪從屏風後漫步而來,跳上秋緒的膝蓋,團成一團佯裝熟睡,大尾巴卻在一甩一甩。
等秋緒的情緒終于平靜,腦子也逐漸清醒過來,後知後覺地想起今日清晨,梁皇後召她去說話,顧玉初說不定是因為此事才來找她呢。
結果莫名其妙的,一上午睡了兩覺,這會兒都已經中午了,那美人榻該改名叫睡美人榻。
待秋緒抱着踏雪從寝殿出來,顧玉初竟然還沒有離開,而是在廊下逗弄那總是來找她讨食的畫眉。
她暗自忖度,看來他真是因為鳳甯宮一事而來,就等着她主動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呢。
于是她欲言又止走過去,一番話在肚子裡轉了一圈,正要開口時,顧玉初突然轉眸問:“午時了,吃飯嗎?”
“吃。”嘴巴比腦子更快的先回答了。
宮人領命而去,即刻開始布菜。
此次所呈上的并非昭明殿秋緒平日所用地午膳,而是紫宸殿廚子精心準備的太子飯。
胭脂鵝,蟹粉獅子頭,金絲卷,還有十六樣時鮮小菜,直叫秋緒眼花缭亂,垂涎三尺。
珍馐當前,誰還想着彙報的事情?現在就算天塌了,她也要先吃兩口再逃命,想罷,便一頭栽進美食裡。
一刻鐘後,美食家秋緒表示,這一餐最好吃的當屬八寶麒麟魚與蟹黃灌湯包。
她左右開弓,臉頰圓鼓鼓得像松鼠,憑一己之力将兩大盤清掃一空,然後舉起大拇指。
這段時間她已經在昭明殿吃過不少美食,可今日一餐,卻仍然可以用“驚豔”二字來形容。
她舔着唇角擡頭,杏眼亮晶晶地對顧玉初說:“紫宸殿的飯菜比我這兒的好吃得多!”
之前就聽聞太子飯好吃,今日一試,真是鮮得她恨不得将舌頭卷着吞下去。
“是嗎?”顧玉初神色淡淡,語氣波瀾不驚,仍是那副興緻索然的模樣。
秋緒看着他戳米粒的樣子就煩,她都懷疑他常年吃藥,可能味覺已經壞掉了,可憐的呢!
她喝完最後一口湯,喝茶淨口後,理智重回高地,這才開始将晨間諸事彙報一番。
提起她對梁皇後馬後炮說沉船一事時,還偷偷瞄一眼顧玉初的神色,見他面色如常,這才定定心神,繼續娓娓道來。
“倒是沒想到會碰上梁翊辰,說是書院擴建放假,來找三皇子獵兔子呢。”
她眨眨眼,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兩位少年俊朗不凡的面容,“說起來,這還是我頭一回見到梁翊辰和三皇子呢。”
顧玉初眉梢微挑,執起茶盞:“初見如何?”
此問一出,她的笑意在眼裡如漣漪蕩漾,唇角都不知道怎麼壓,嘴巴不負衆望地再次走在腦子前面。
“帥啊!可真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