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給我們一點時間嗎?”
謝煜聽見沈長胤禮貌的問,衙役點點頭,退出去了。
頭頂的聲音又傳來:“好了,現在她走了,我們可以正常交流了。”
謝煜的頭擡得像時針一樣緩慢。
兩個人的眼神避無可避的時候,她又強行向偏右的方向看去,視線落在沈長胤的頭發上:“你上午就發現了我假扮成乞丐了?”
沈長胤停頓了幾秒:“沒有”
沒發現?
謝煜的眼睛一眨,視線轉回來,看着沈長胤說:“那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
“老金過來查看茶水鋪的情況,發現抓了很多乞丐,以為和茶水鋪相關,就下監獄去看,認出了你的聲音。”
老金就是那個有着一雙鷹眼的壯碩女人。
謝煜眼珠子一轉:“所以她其實也沒有認出我的裝扮?”
兩人莫名其妙的安靜了一會兒。
幾息之後,沈長胤忽然像解開了什麼難題,說出答案:“你的僞裝很高明,絕大部分人都認不出來。”
“嗯。”謝煜滿意了。
“那你是以什麼理由讓她們把我放出來的?”
沈長胤:“我說你其實是鄉下某個員外家不願意科考,所以叛逆離家的大小姐。這個員外和吉親王府的關系很好,吉親王特地手寫了一張紙條給京兆府,讓她們放人。”
謝煜懂了——沈長胤僞造了一張紙條。
“京兆府就這麼相信了?”
“那上面有吉親王的私印。”
“你刻了一個假章嗎?這麼短的時間來得及嗎?”
“章是真的。”
“吉親王知道自己寫了這張紙條嗎?”
“不知道。”
“所以你找人偷了她的章?”
沈長胤不回答了,隻是彎彎眼睛。
謝煜吐槽:“你要使用你保持沉默的權利,防止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被用為呈堂證供是嗎?”
沈長胤還是不說話。
謝煜:“記得把章放回去,别讓她發現了。”
這下沈長胤點了點頭。
“但是我不能一個人走。那群乞丐能不能全都活着走出去,都沒有辦法确定。”
沈長胤:“那看來吉親王又要多寫一張紙條了。”
“嗯。”
謝煜沉默了一會兒,又說:
“沈長胤,你的兵是怎麼帶的?人家都說兵痞、兵痞,但是你的兵比這些衙役要好得多。”
穿越過來的那天晚上,她看見的的叛軍都有着非常強的軍紀,不騷擾平民,不搶劫财産。
連對她進行搜身的時候都不貪圖值錢的玉佩,不會打她一頓讓她老實點,手也很規矩。
近乎于現代軍隊。
“隻是在模仿的一個我認識的将領。”
沈長胤避而不談這個,反而說:“三殿下可是對京兆府不滿意?”
謝煜:“何止是對這裡不滿意。上次那個和黑心商人同流合污搞訛詐的縣衙,我也不滿意。”
沈長胤:“我倒是有一個解決方案?”
謝煜:“什麼方案?”
“三殿下你來管。”
什麼?
謝煜睜大了眼睛。
“三殿下,你是公主,自然有治理國家的權利,明日早朝我就可以上書皇帝,不出意外您明日下午即可走馬上任。”
“上任什麼?”
“京兆尹。”
謝煜幾乎有些着急了:“我就抱怨一下,抱怨一下就要管啊?還有現在你到底有多大的權力?京兆尹都說換就換嗎?”
“嗯。”沈長胤理所當然的點頭:“京兆尹說換就換。”
“我的皇帝老娘居然沒有派人刺殺你,這脾氣已經很好了。還有,我不管,這不是你們大人物的責任嗎?”
沈長胤:“三殿下,權力到底有什麼不好呢?”
“沒什麼不好,但是我不想要。我就想過我自己的日子,一點都不想卷進你們這些人中間。”
沈長胤忽然笑了一下:“三殿下,想要獨善其身,就一定要學會冷漠,如果學不會,就會痛苦。”
“這和權力的關系是?”
沈長胤剛想要回答,忽然響起笃笃笃的敲門聲,一看是牢頭來了,手裡還拿着一張文書。
“來,簽字畫押了。”
中年牢頭走上前,從公案上拿了一支筆:“在這裡簽字畫押,就可以走了。”
她看着謝煜低頭寫字,忽然說:“年輕人呐,有什麼事情不能和家裡長輩好好說呢,非要跑出來當這個乞丐。”
“母女之間哪有隔夜的仇,回去和你娘好好說一說,你看你現在把你娘氣的,都不願意親自來接你回去。”
謝煜聽得一愣一愣的,心想我的親娘要是真的出了皇宮來保我,你這個官都不要做了。
随後才想起自己現在的人設是叛逆離家的年輕大小姐。
那沈長胤是什麼?
她忽然轉頭看向對方。
牢頭繼續絮絮叨叨:“還有就是你家這個童養媳,雖然大了你幾歲,卻從小帶你長大,行事有度,還親自過來接你回去,回去之後就好好過日子,不要再想外面的那些花花草草了,是不是?”
什麼?
她怎麼就變成了那種花花大小姐?沈長胤到底是怎麼編的故事?
她用眼神譴責沈長胤,卻隻得到了對方無辜而坦然的回望。
牢頭又對沈長胤說:“妹子,你也不要生氣,她現在還年輕,長大了就好了,以後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哪家妻妻沒有點波折呢?你家那個情況,現在能和員外家的小姐成親已經很不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