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我對你們真沒那麼大惡意;我要是早兩年結婚,兒子現在都比你們大了,犯不着。不管你們信不信,這件事從頭到尾都不是我的主意;你們要是不服氣,大可以告到IM總部去……不過結果一定不會是你們希望的那樣。”
何軍留下這麼一通莫名其妙的話就走了。剩下我和範琪琪兩個在原地面面相觑。
“不是,他這到底什麼意思,真覺得我怕了呗?”過了半晌,範琪琪才露出一副被噎住的表情:
“我手上還有這次方案的工程文件,這份東西到底改過幾版、是在什麼時間改的,全都寫得清清楚楚。我還就不信了,就算他姓周的能跟何軍在一個鼻孔裡出氣,整個IM還真就找不到一個能說理的地方?
既然他周棠想要偏袒何軍,那我們還不如索性把事情鬧大——哪怕是最後不用這個方案,也絕對不能讓我們辛辛苦苦自己做的東西冠上别人的名字!”
“……”
我沒吭聲,突然想起一件事。
“一組的餘文峰,平時為人怎麼樣?你跟她以前同在二組共事,按理說應該有所了解吧。”
“她?死闆,迂腐,斤斤計較,完美主義……缺點太多了,真要我說,那簡直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但是,不會抄襲,是吧?”我立刻聽出他的弦外之音。
“不會。她也就這點兒可取之處了。”範琪琪哼了一聲。“敢做抄襲這種事兒的,根本不配叫做設計師。”
我點點頭。
方案抄襲,首當其沖要懷疑的就是設計師。餘文峰根本沒出席這次評議,這要不是做賊心虛,多半就是知道些什麼,不肯來蹚這趟渾水。
看來,如今的一組也未必像何軍表現得那麼齊心。
“你先别急。”我把範琪琪攔下來。
“何軍不是傻子,他今天敢在周棠面前演這出戲,擺明了就是已經找好替死鬼,要跟抄襲的事兒撇清關系。你就算真把事情鬧大,也未必能牽連到他。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總覺得他剛才的話裡有鬼。”
範琪琪聽到最後,狐疑地看着我。
“你想想看,在他說那番話之前,我們明明還在為他抄襲的事情火冒三丈;可是等他說完那些話,不知不覺間,我們好像就把矛頭轉向周棠和IM了。”
仔細想想,何軍那番話其實根本就沒給出任何的有效信息,拼拼湊湊能勉強有些嚼頭的,也就隻有一句“跟錯了人”和“去IM總部鬧”。前者可以看做是他跟周棠一夥兒的隐晦表達,而後者,說不定是針對範琪琪的激将法。
“你是說,他想故意誘導我們跳過周棠、去向IM讨公道?可這根本沒道理啊。姓何的自己搞出抄襲這檔事,周棠護着他,他非但不感激,反而想跳過對方讓IM來人大張旗鼓地調查……憑什麼呀?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這個我暫時也沒想明白。不過這次何軍倒的确提醒了我一點。”
“什麼?”
“——與其在這裡七想八想,倒不如幹脆去問知道内情的人。”我說。
“範琪琪,你先把工程文件那些都整理好,回去後先别提抄襲的事。假如有人問起來,就說周總讓我們繼續修改——一切等我消息再說。”
對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了解得最清楚的、也是我最想去問的人,從頭到尾都隻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