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裡的手機這時響了一聲。

姜晴之合上手裡的萬寶龍鋼筆，筆蓋和筆身完美契合，她從包裡拿出手機，按亮屏幕看了一眼，上面是一條未讀短信息，來自發件人Z。

Z：【18:00，老地方見】

看着屏幕上寥寥數語的短信内容，姜晴之算了算時間，好像從和周牧嶼開始那段隐晦的地下戀愛關系以後，他們每個月都會心照不宣地保持兩三次的doi頻率，在十九歲這個年紀來說，不算頻繁。

她是從什麼時候勾搭上那個清冷“啞巴”的，大概就是去年大一剛開學沒多久的一堂思修大課上。

那天是藝術學院的兩個班和金融學院的兩個班一起上的公共思修課，姜晴之遲到五分鐘到教室，能容納200人的階梯教室裡座無虛席，隻剩最後一排唯一的一個空位置。

她想也沒多想，徑直往那個空位走過去坐下。

從講台上的年輕講師開始講課起，姜晴之就拿出手機玩遊戲，打了半節課王者榮耀，有些累了，她趴在面前的桌上，眯起眼休息，或許是太過無聊，她轉頭看了一眼旁邊坐着的人。

年輕的男生坐的筆直端正，手裡的鋼筆還不停地寫着筆記，一看就是乖學生，重點是他握筆的那隻手，好看的不像話，骨節分明，手背上繃起的青筋映入她的眼簾。

再将視線重新移到他的臉上。

精緻高挺的鼻梁骨，薄唇微抿，濃密卷翹的睫毛下，那雙讓人一眼看見，就會反複愛上的絕美桃花眼，仿佛天生就會說情話。

這不就二次元裡的紙片人跑到三次元了嘛。

周牧嶼就是那個打破次元壁的人。

怎麼過了那麼久才發現自己身邊竟然坐着一個超級大帥逼。

以前其實姜晴之挺看不慣這種好學生，覺得他們很裝，永遠在老師面前扮演乖乖仔的角色，私下裡還不是一樣放縱堕落。

但這一次，說不上來哪裡不一樣，男生身上獨特的氣場莫名吸引着她。這大概就是人與人之間不可言說的磁場吸引力。

姜晴之仔細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直起身，靠坐回椅背，大馬金刀地翹着二郎腿，帶着一種渣女調戲乖乖仔的氣質，懶洋洋地開口：“喂，靓仔，你叫什麼名兒？”

對方跟沒聽見一樣，根本沒搭理她，不聲不響，隻是一味地做筆記。

姜晴之輕嗤了一聲，從小到大，她走到哪裡都是中心人物，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冷落她。

“裝什麼清高，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姜晴之也不管男生正在認真記筆記，一把奪過他桌上的思修課本，他手裡的萬寶龍鋼筆在白色的紙頁上劃過一道突兀的長痕。

周牧嶼看着那道痕迹，微微蹙眉。

姜晴之沒管他，自顧自翻到最前面的扉頁，那裡一闆一眼的寫着他的名字和學号，還有專業班級。

“周、牧、嶼。”

姜晴之一字一頓地念出他的名字。

陡然覺得好像在哪裡看到過這個名字，可是當下就是想不起來。

總之，姜晴之對這個男生很感興趣。

下課以後，她故意把自己的小貓咪發圈留在桌上，走出教室以後，一路上都走的很慢，心髒卻跳的比平時快很多，他到底會不會跟出來。

結果真的等到周牧嶼追出來的腳步聲，她背對着他，唇角慢慢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小魚上鈎了。

“同學，你的東西忘在教室了。”

男生跟她說話時，耳朵紅的能滴出血來，他跟她說句話都緊張不已。

姜晴之轉回身，看見周牧嶼朝她伸出手，他那修長白皙的食指指腹上挂着的就是她的那個黑色小貓咪發圈。

她朝他笑笑：“噢，這個發圈有點壞了，我不要了，你幫我扔了吧，或者……”

周牧嶼就那麼茫然地盯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姜晴之挑眉，視線在他绯紅的臉頰上一晃而過：“你要是想留着也可以呀。”

從那天起，他倆就算正式認識了，互相加了聯系方式，之後每周上思修大課，兩人都心照不宣地坐在最後一排的位置。

思修大課的紀律很松散，講師從來不挨個點名，姜晴之會提前發信息給周牧嶼，讓周牧嶼幫她先占個座，她自己則通常在宿舍睡覺，等上半堂課結束，中間休息的時間再過來混完後半堂課。

姜晴之在後半堂課，通常什麼都不幹，就明目張膽地看着周牧嶼在那認真寫筆記，或者就賞心悅目地看着他的那張帥臉發呆。

周牧嶼有時候被她看的會不自在地咳嗽兩聲以示提醒，姜晴之便會收斂一些，但沒過幾秒，她又撐着臉，忍不住轉頭繼續看他，好像永遠都看不夠似的。

“誰讓你這麼帥裡帥氣的，但凡你要是醜那麼一點點，我都懶得看你。”

就是因為他長得這麼帥氣，又跟學校裡那些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富二代們完全不一樣，她才會注意到他。

-

這天，仍舊是一堂思修課下課，窗外的秋蟬聲時鳴時歇，夏天走到尾聲。

階梯教室裡跟往常卻有些不同，所有人都走完了，隻剩下姜晴之和周牧嶼。

周牧嶼默默收拾好課本，轉過頭就對上少女那雙靈動狡黠的狐狸眼，他明顯愣了下，耳根瞬間又紅透。

往常這時候，姜晴之一定是起身離開教室，不會多停留一秒鐘，隻留給他一陣清甜的水蜜桃味，他不知道她用的是什麼牌子的香水，總之聞起來相當沁人心脾，心裡又像過了蜜糖一樣甜。

那天，膽大妄為的姜晴之不知道自己是鬼迷心竅還是荷爾蒙作祟，沒忍住直接跨坐到旁邊人身上，擡手就摟住他的脖頸，貼近他耳邊，親了下他通紅的耳尖，壓低聲問他：“乖乖仔，你有女朋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