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飛的白色窗簾中,沐輕言瞪大眼睛看着那輕顫的眼睫,還有,滿含笑意的晶亮眼眸。
往後那些被迫分離的日子,這一幕幾乎成了她的心魔,是困擾她的噩夢。
每次想起來,都能讓她痛得如刀割一般。
所以,沐輕言讨厭下雨天,
這也就怪不得,她好不容易才睡着,卻頭痛欲裂地被驚醒。
特制的玻璃已經吸收了雨滴大部分聲音,沐輕言感受着周圍濕度的增加,皺眉按了按太陽穴。
後知後覺般,她環顧了一圈寂靜的房間,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還有,身側空無一人的半張床。
“K,什麼時間了?”
“西一區,下午4點。”
她竟然睡了這麼久...
“沐小姐,您醒了?”
“Kinsley呢?”
“先...先生他...”田中張張嘴,最後隻能說出了實情,“先生去了頂樓酒吧...不過您放心,您煮的面他吃過一些了,而且您知道的,酒吧老闆也不敢給先生酒喝...”
該說真不愧是沐小姐嗎?
不到一天時間,不光給整個市區下了“封鎖令”,連這家酒店裡的所有酒品都因為“某種原因”集體售罄了。
交通管制中,自然也不會有前來補貨的人。
自家先生,此刻估計正坐在頂樓的喧嚣中喝檸檬水。
這也是田中為什麼能放任他離開的原因。
沐輕言了然地笑笑。
她當然明白,這事不可能就這麼簡單地了了。
特殊情況,還是得下一劑猛藥,不然那孩子真的給作出個好歹來心疼的不還是她。
“K,聯系York,讓他想辦法把Kins送過來,順便問問Terrence.Bedford關哪去了?咱們得找機會拜訪一下這位老朋友。”
她知道Lawrence.Bedford現在正用各種手段想要将親弟弟給保下來,但有Dustin和York坐鎮,再加上沐輕言在BI所有能排得上号的競争對手中的遊說——
畢竟,任何人都有軟肋,而且最重要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所以,她有信心,短時間内,那倆老家夥是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沐輕言一邊吃遲來的午餐一邊安排好了接下來的事,這才起身奔頂樓酒吧而去。
...
因“暴風雪”被困在這裡的人總得找點樂子,沐輕言能想象,酒吧的氣氛有多熱烈。
尤其是在多了一位玩得開皮相又好的大明星之後。
炫目的燈光不停變換,沐輕言适應了好一會兒才提步進去。
震耳欲聾的樂聲中,她确認了一眼Kinsley的位置,後者全無幾個小時之前的病态,正大喇喇地靠在卡座中,勾唇看着眼前一衆男孩女孩搭香槟塔。
——或者說,氣泡水塔更為合适。
沐輕言發了兩條信息出去。
很快,被她注視的那位拿起手機看了看,目光穿過人群和她對視一眼。
意味不明的眼神低垂半分,很快又像是抓住什麼靈感一般,沖着喧鬧的人群揮了揮手:
“開始吧!本少爺說話算話,一杯一百萬,一滴也不能給我撒出來,誰喝得最快本少爺可以滿足ta任何願望!”
“嗚哦!!!——”一片歡呼聲。
沐輕言冷眼看着在金錢誘惑下很快被争搶起來的氣泡水,低頭閉了閉眼睛。
可酸澀和刺痛感剛有所緩解,身旁忽然接近的身影讓她不得不再次睜眼查看。
還未來得及反應,原本戴着的口罩被粗魯地扯下。
未多加粉飾的清麗容顔暴露在昏暗環境中,卻足夠有心人看得一清二楚了。
站在沐輕言面前的高大男人典型的歐美人相貌,眯眼打量的表情怎麼看怎麼猥瑣。
沐輕言本着禮儀之邦的傳統,好聲好氣地讨要自己的口罩。
下一秒,她被拉扯着從吧台的座椅上跌落下來。
堪堪站穩時,四下圍上來的人卻越來越多。
沐輕言的表情藏在陰影裡并未看清,但這副無視所有的模樣瞬間惹怒了前來搭讪的男人。
一連串的冰島語髒話後,惱羞成怒的拳頭迎面朝沐輕言砸了過去。
可不過片刻,原本喧鬧的酒吧忽然寂靜無比。
沐輕言的臉頰磕在了一片布料上,鼻翼間充斥的,全是熟悉的氣息。
“哪隻手碰她的,我就留你哪隻手!還有這幾個是吧,我勸你們,最好别想着逃走,不然,我絕對讓你們比死還難受!”
不算流利的本地語言,卻因為話中透露出來的寒意令幾乎所有人毛骨悚然。
“田中!”
Kinsley叫了一聲。
他吩咐過,要自己那位管家兼保镖跟着言言,所以田中肯定在這兒。
“小胤...”
被護着的人更加貼近了他,輕聲在耳邊勸了幾句,
“頭有點暈,我們回去吧好不好...”
Kinsley永遠知道孰輕孰重,沐輕言話音未落,他便将人打橫抱起,轉身出了酒吧。
于是,他自然也就沒看到,窩在他懷裡的女孩兒,嘴角莫名上揚幾分,又悄無聲息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