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後,緊緊關閉的房門終于被打開。
沈初浛趕緊過去,可眼前隻着長褲渾身濕淋淋的三弟讓她吓了一跳,上半身的繃帶已被浸透,露出底下張牙舞爪的傷疤。
“阿胤你還好嗎…”
手摸到瘦削的臉頰時還能感受到殘留的冷意,有水珠順着他胳膊的肌肉紋理慢慢低落下來。
Kinsley卻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姐姐先看看言言吧…”
田中也立刻提着東西進去,先拆下主人幾乎四分五裂的繃帶,又找來毛巾擦拭身上的冰水,所幸之前爆炸造成的傷口多已結痂。
幫忙穿衣服的時候他趁機觀察了一下主人的神色,原來的倉皇恐懼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平靜中的暗流湧動,似乎在強壓着些什麼。
——唇角…似乎有點小撕裂?還冒着血珠…
當然了,即便在這時候,那雙淺茶色的眼睛依舊一瞬不瞬地鎖定在幾步外的床上,被薄被裹住依舊昏迷不醒的輕言小姐身上。
田中看了看一旁的監測設備,還好,各項體征似乎都穩定下來了,尤其是體溫,保持在了比正常稍低的水平。
“姐姐…”
田中的毛巾要碰到主人半濕的額發時卻被對方擡手攔住,他也隻好退開讓兩姐弟說話。
“我得走了…姐姐能不能幫我照顧言言…”
“這麼着急嗎?”沈初浛有些驚訝,“你就這樣回去怎麼行,身子還要不要了?還有,你都不等輕言醒過來嗎?”
“不…不等了…”
明顯不情願的回答,她也明白過來,輕輕将人摟在懷裡,拍了拍對方後背。
“别難為自己,好好休息…輕言交給我就好你放心…”
高大的身子弓下來,濕漉漉的腦袋磕在肩膀上,越來越成熟可靠的弟弟似乎終于暴露了一點脆弱。
“我知道的,我沒事…姐姐不要告訴她我來過好不好?”
“...嗯。”
…
沐輕言醒過來時已是午後。
撐起身子時薄毯慢慢滑落下去,露出了她未着寸縷的身體,驚訝之餘就隻剩奇怪,她明明記得自己發了很嚴重的燒,意外倒沒有任何被汗水浸泡的黏膩之感,也不覺酸疼不适。
房間裡并沒有其他人在,天已放晴,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室内,斑駁光影穿過窗簾縫隙照射在華麗的手工地毯上,還有的落在她身上,映出肌膚細膩的紋路。
難得的甯靜,空氣中似乎彌漫着淡淡的清新氣息,她便放任自己發了會兒呆。
直到房間門被推開——
“輕言…太好了你終于醒了!”
沈初浛抱着托盤進來,語氣中是顯而易見的欣喜,
“感覺怎麼樣?餓不餓?我一直在隔壁檢查會場布置剛結束,正好陪我吃一點吧?”
沐輕言自然是不會拒絕的。
“會場那邊,還順利——唔——”
“怎麼了輕言哪裡難受嗎?”
冬日暖陽中,兩人在窗邊對坐開始探讨有關展銷會的細節,剛開個頭沈初浛差點被這聲悶哼吓到。
“沒事…可能是發燒的後遺症吧,舌頭有點疼…”
看着好友茫然的神色,沈初浛也注意到對方泛紅的雙唇,不明所以地想到已經離開許久的某人。
隻是她還記得對方懇求不能透露他來過的事實,便也隻能作罷。
而沐輕言心裡已經被正事塞滿,根本沒工夫細究這個問題:
“沒事,你繼續說。”
她一邊聽,一邊和自己所了解的信息進行比對。
此次展銷會并不僅僅是沈氏一年一度的傳統沿襲,更加是想通過擴大影響力而挽回近期由于BI的各種事件造成的名聲和股票下跌。
雖說法不責衆,但畢竟業内都知道沈氏和BI千絲萬縷的關系。
也正因如此緊要,初浛才親自過來盯着,包括沈侑都不能置身之外,要押送最後一批原材料和成品過來,預計明晚他的私人飛機就會直接降落在金融中心頂樓。
除此之外,在邀請往年慣常出席的合作集團及客戶方基礎上,還有幾位神秘的重量級嘉賓也會到場。
“輕言,你是不是已經猜到是什麼人了?”
沈初浛喝下一勺奶油濃湯,笑着望過去。
對面人适時翻出自己的memory stick,插在終端上投射出來。
第一頁是港區四司十七局各位zheng要的名單,點擊“立法會”一欄,99位議員的所有生平信息記錄全部呈現了出來。
全息藍光籠罩下,好友因傷病添的脆弱感影響淡化了原本極具攻擊性的氣場,斂眉低頭時,白皙耳廓在陽光下劃出好看的光弧。
五官細緻,線條優雅,實在是很惑人的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