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幫你監督
徐行之開始走讀生活的第三天,常思齊坐不住了。
連日來積壓在心頭的情緒郁結成團,他的興緻一直不高,訓練時也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常思齊從訓練場出來,誰也沒搭理,徑直回了趟宿舍。
寝室裡空無一人,他給自己沖了個涼水澡。
坐在陽台吹幹頭發的時候,常思齊的心思開始漸漸活泛起來。
他在心裡盤算着,到底要不要翹掉晚上的自習課去找徐行之呢?
寝室的門在這個時候被人推開,室友笑眯眯地拎着盒飯走進來。
屋裡沒開燈,他見常思齊孤家寡人地望着夕陽作沉思狀,繼而聯想到他近來的反常。
“小白一走你就這副模樣?”室友将盒飯擱在書桌上,心不在焉地和常思齊搭上話。
他是第一個察覺出常思齊情緒不對的,打趣道:“兄弟,有點出息成嗎?”
常思齊被人戳中了心思,一股說不出的煩躁感油然而生。
他背過身,沒搭理對方話語裡的暗嘲。
“來一根嗎?”說話間室友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一盒煙,撚了一支遞給他。
對方咬着煙屁股,含混不清地給他提建議:“我要是你,抓緊把心思放學習上,說不準大學還能繼續前緣。”
常思齊頓了頓,露出幾分錯愕的神色。
國慶返校後他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談話,談話内容為的是惋惜他這次市運會成績不夠理想。
常思齊仰着頭雙手插兜,表情吊兒郎當,班主任的諄諄教誨也被他左耳進右耳出不當回事。
這段時間他确實沒什麼心思想其他事,滿腦子都被徐行之的行蹤擾亂了心緒。
譬如這人好端端地,怎麼說不住校就不住校了?
他去找葉小麥問緣由,得到的也隻是對方莫名其妙的一記白眼。
常思齊這邊百思不得其解,另一頭聽到鄰桌的兩位老師聊起天。
說話的人是文重班的班主任,他愣了愣神,不知不覺便豎起耳朵零星聽了幾嘴。
直到徐行之的名字與左頤的名字被人一塊兒念了出來——
毫不誇張地說,常思齊仿佛被人兜頭潑了盆冷水,臉色難看極了。
思緒回巢,他伸手問室友要了支煙。
“也想試試?”室友笑眯眯地,“悠着點啊!”
常思齊沒抽過這種東西,第一口下去被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室友在一旁哈哈大笑,規勸他:“行了,不想抽就别勉強了。”
一句簡單的忠告,在常思齊聽來,卻品出了另一層含義。
他這人性子固執,正如孟瑞雪所說,犟到骨子裡了。
不能勉強的,他就偏要勉強。
現在也是。
晚自習開始後,常思齊從教室後門逃了出來。
他熟門熟路地往實驗樓走,爬上那面并不算高聳的圍牆,輕輕一躍就這麼出了校門。
七點剛過一刻鐘,一輛出租車穩穩當當地停在了幸福嘉園的門口。
常思齊站在馬路牙子旁,憑借記憶裡那串數字,撥通了徐行之家裡的電話。
徐行之寫完一張測驗卷,從房間出來往廚房走,準備倒杯水解解渴。
今晚徐媽有一堂晚自習早早就出門了,家裡隻剩下徐爸陪着他。
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徐爸在卧室裡沖澡,聽到動靜揚聲讓徐行之去接。
徐行之未做他想,淺啜了一口熱水接着“喂”了一聲。
“……是我。”話筒裡傳來熟悉的說話聲,常思齊的嗓音帶着幾分啞意。
徐行之吓得接連咳嗽了好幾下,驚魂未定地問:“你、你怎麼打來了?”
“還好意思說……”常思齊開口便是責怪,“這麼多天了……你也不來找我?”
徐行之張嘴想解釋什麼,不多時卧室的水聲倏然停了下來。
他的心緊跟着懸起,舉着話筒的手止不住在顫抖:“你打電話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當然不是。”常思齊靜了一會兒,悶聲問:“以後你都不住校了?”
徐行之猜出了他想問什麼,有些委屈巴巴地回應說:“……是我爸媽的意思。”
話筒那頭沉默了很久。
裡間的浴室門似乎打開了,徐行之一急就開始胡說八道:“不買不買!都說了不需要了,以後别再打來了!”
徐爸從卧室裡出來,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兒子猛然摔着話筒徑自挂斷了電話。
他咋舌道:“大晚上的……這是跟誰吵架呢?”
“沒誰,一個賣保險的。”徐行之捏緊杯子又給自己灌了一口水。
最後在徐爸疑惑的目光中,三步并作兩步地回了自己房間。
隔天上午大課間,常思齊早早地在教學樓的樓道口,等了好半天徐行之才姗姗來遲。
或許是太久沒碰面了,兩人的目光甫一對上,裡頭都有些近情情怯的意思。
昨晚電話挂斷前,徐行之還記得他說的哪句“明天老地方碰面”。
他忍不住盯住常思齊仔仔細細看了起來,感覺才幾天沒見,這人好像又變壯了?
常思齊身上永遠都是運動裝,頭發理得很短,表情還是那副要死不活地。
不熟悉他的人會覺得他拽拽的,很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