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

旺達看到過格洛麗亞面罩下的模樣，在第一次見面的實驗室裡。此刻，她穿着漆黑的制服，在高大的奧創身旁強撐着站立——實在太過渺小了。

眼看奧創就要發起攻擊，格洛麗亞猛地加大力度，所有被壓制的機器人應聲而碎，她在炮火發射的瞬間向上空飛去，可是剛剛那一下消耗了太多力量，格洛麗亞隻是升高幾米就掉了下來。

但她沒有摔在地上，在奧創的能量炮發出之際，幻視、鋼鐵俠和雷神三個人合力将他擊飛，奧創的身體被徹底破壞，半個腦袋被轟成渣，亮着紅光的眼球就這麼大剌剌暴露在空氣中。

有人在下面接住了她，是美國隊長。格洛麗亞抹了抹鼻子，一陣濕熱，她又流血了。紅色的痕迹被塗抹在手背上，簡直慘不忍睹。她想試探着站在地上，但腿碰到地面的瞬間就軟了下去，一隻有力的手從背後伸過來扶住了她。

“你還好嗎？”史蒂夫問她。

格洛麗亞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出聲一道電流就從項圈裡發出，她抑制不住地激靈了一下。

該死的九頭蛇！這破項圈，差點忘記它的上面有監視器了。

她立即遠離美國隊長，警惕地盯着他，“當然。”

脖子因為電擊而有了一道淺淺的痕迹，格洛麗亞拉高衣領，将它藏在布料下。

另一邊，浩克一把将奧創摔在地上，旺達守在裝置旁邊防止被敵人啟動，剩下的人繼續協助疏散平民。

“孩子……我的孩子不見了！”

一聲驚叫在即将起飛的救生艙裡響起，是一位母親。克林特本來準備随民衆一起離開——這是最後一批撤離的飛船，他突然注意到不遠處的廢墟裡還坐着一個小男孩，是她的孩子！

他毫不猶豫地沖了過去。

而在空中，奧創控制了一輛戰鬥機，注意到這邊的突發情況，立即向地面上的人影開火。眼看無法躲避，鷹眼死死将小男孩抱在懷裡，試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子彈。

快銀見狀連忙使用能力将他們送回安全的地方，但發動的那一刻，他訝異地發現，自己的速度變慢了——由于長時間使用異能，他的體力早已透支。

會被打中嗎？快銀想，可疼痛沒有到來。

乒鈴乓啷，子彈在他們身後掉落。是格洛麗亞，她保持着伸手的姿勢，在最後一刻攔截了子彈。

“謝……”

“你難道、沒有、預料到這個嗎？”格洛麗亞打斷了快銀的話，她大幅度喘着氣，一邊擦着鼻血一邊調侃着他。

皮羅特愣了一下，那是他和克林特之間的台詞。

自從知道任務地點是索科維亞，格洛麗亞的神經就一直繃緊着。也許是因為萊曼的話，也許是因為被猛然揭開的真相，也許是因為眼前破損的建築、尖叫的人群、不停鈍痛的傷口……

無一不在刺激着她。

看着一幕幕真實的畫面脫離屏幕展露在眼前，卻有一種詭異的陌生感。她好像見過，又好像不是記憶中的畫面。

說實話，格洛麗亞一直在緊張，她順着故事的發展一步步向前走着，觀察着。而就在剛剛，事情出現了轉機，他們擁有了不同的結局。

太好了，她想，沒人死去。

緊繃的大腦一下子放松，困意逐漸上湧，格洛麗亞喘息着坐在地面上，連灰塵都懶得顧及，然後慢慢後仰，躺了下來。

她這才有空注意到，天空已經離他們很近，甚至能看見一些雲層。本能地，格洛麗亞伸手向上探去，但什麼也沒抓到，于是順勢甩了甩僵硬的手臂，緩緩閉上雙眼。

但很快，格洛麗亞就清醒了過來，她的任務還沒結束。

在剛剛的不知道算是睡夢還是昏迷中，她被拖上了一架救生艇，離開時剛好看到複仇者們合力擊碎這座城市——無數建築化成碎石掉落，帶起如同海浪般的塵埃。它們鋪在空中，就像一片巨大的灰色幕布，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中漸漸消散。

屬于他們的這場戲要謝幕了。

格洛麗亞轉頭，快銀正睡在另外一側的椅子上，他實在太累了。而克林特就坐在他的身邊，警惕地盯着自己，一隻手還放在弓上。看見她站起，握在弓箭上的手下意識收緊，然後又刻意地放松。

“你醒了？”他問道。

“嗯……是的，我要走了。”格洛麗亞活動了一下腳腕，敏捷跳上窗棂，離開前直直對上克林特警惕的目光。

“我們還會見面的。”她說。

女孩閉上眼，從救生艙裡一躍而下——雲層有效地遮擋了她的身影，不過一會兒，就徹底看不見人影了。

而就在十幾公裡外的高空中，一架直升機正緩慢移動。

“好久不見，朗姆洛。”聲音由遠及近，格洛麗亞低頭鑽了進來，“你的任務已經結束了嗎？”

“是啊……”駕駛位上的男人随口答應道，“現在看來，你已經完全适應了這樣的工作……明明幾個月前還是個連槍都不會拿的新手。”朗姆洛摘下護目鏡，瞟了她一眼，又很快目視前方，“但是這次你要小心了，和你通訊的後勤人員上報了這次的行動，紅骷髅大人對你不聽從指令的表現十分不滿……”

朗姆洛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說不定我們會有新的武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