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放在這裡吧！”

長發女孩正指揮着工人将一些家具搬進門内，類似于沙發茶幾，還有一些辦公桌——沒錯，卡蘿爾決定将蔬菜批發業務做得更大一些，她在商業區裡租了一層寫字樓作為“卡蘿爾集團”正式開始運營的場所，或許過段時間，等事業發展起來她會選擇更大的地方，比如自己建一棟大樓。

啪嗒——

一聲輕響從身後傳來，像是鞋跟踩上地面的聲音，卡蘿爾頓了頓，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

“伊洛溫，下次瞬移前記得打個招呼，”卡蘿爾幽幽轉頭，“你要吓死我嗎。”

“我忘記了，”高挑的女孩掩飾般推了推眼鏡，借機遮住嘴角一點翹起的弧度，“下次一定提前告知你。”

在卡蘿爾的“審視”下，伊洛溫假裝看向别處，她一邊踱步一邊撫摸着新拆的家具，看起來已經完全被新公司吸引了，“唔……裝修已經完成了？這是你的辦公室嗎，需不需要我給你買一束花……好了好了，别再用那種眼神看着我了，我承認剛剛那下有故意的成分……”

“我就知道……你真是夠閑的，”卡蘿爾也裝作嗔怒“狠狠”瞪了她一眼，“莉亞呢，她沒和你一起來嗎？”

“你忘記她的處境了？”伊洛溫倚靠在嶄新的辦公桌上，雙腿交疊在一起，“就目前狀況來看，我可不好直接把莉亞帶過來，要是被她的組織發現就完蛋了。”

“她被控制的組織叫什麼來着？”

“九頭蛇。”

……

“恭喜宿主激活‘拯救世界’的主線任務，我是系統4802号，接下來将由我給各位分派任務，還請宿主們努力達成目标、兌換最終獎勵哦。”

哪裡來的的機械音？

格洛麗亞想。

遲鈍的腦子像生鏽的齒輪一卡一卡轉動，後腦勺有點悶痛，輕微又悠長的耳鳴繩索般在太陽穴附近環繞着。

身體很重。

随着感官和意識逐漸清晰回籠，格洛麗亞才感受到肢體的存在——酸痛的眼睛，發麻的舌尖，呼吸間起伏的胸骨；嘈雜的人聲，濕漉漉的衣服，不斷砸下的冰冷水滴。

還有突出于其他部分的、手指上一點詭異的溫熱。

“……莉……亞。”

“……莉亞。”

“格洛麗亞！！”

女孩猛地一激靈，睜開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是伊洛溫蒼白的臉。

伊洛溫？

被念叨千萬遍的單詞就在嘴邊，肌肉記憶似乎比思考更快，她真的差一點就叫出聲來了。

但是，格洛麗亞咬着舌尖，強迫自己清醒一些。

不可能。

伊洛溫不可能、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裡，這是另一個世界，不是嗎？

不知誰緊拽着自己的雙手，冰涼又僵硬，她覺得有點難受，于是順着觸感向下看去——熟悉的紅色痕迹像油彩一樣挂在虎口和指縫，又在不停的雨水沖刷下逐漸變成粉色，若有若無的腥氣随氣流飄向鼻尖，令人作嘔，她似乎恍然回到了第一次出任務的那天。

是血。

格洛麗亞猛地甩開手。

血管随着心跳的頻率，在皮膚下令人難以忽視地鼓動，顫抖的麻意和冷汗在同一瞬間轟然炸開，她剛想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卻又在下一秒遲鈍地察覺，這裡不是九頭蛇基地。

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于是努力回憶——任務結束後，她記得自己被固定在手術床上，腦子裡最後的畫面是瑩白的頂光和萊曼博士近乎溫柔的綠色眼睛。

我被洗腦了，她終于意識到，我是被九頭蛇洗腦了。

後來呢？再後來呢，發生了什麼？

系統是怎麼一回事，面前長得和伊洛溫一樣的人是誰，自己為什麼不在基地裡？

“莉亞！！”

熟悉的聲音适時響起，叫着自己的昵稱，但卻不像萊曼博士那樣，藏着股陰森的味道，在潛意識裡這個聲音是讓人安心的，也同時掐斷了她混亂的思緒。

然後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搭上了自己的頭頂，格洛麗亞下意識瑟縮了一下，發現來人沒有惡意後，順着力道的方向擡頭看去。

又一張熟悉的臉。

卡蘿爾。

“清醒了嗎？”

……

簡直像做夢一樣，格洛麗亞呆呆地看着她，腦袋僵硬地在兩張臉之間轉來轉去，仿佛下一秒就會發出“咔嚓”的機械音。

怎麼回事？

卡蘿爾的臉怎麼也……不對，格洛麗亞快要生鏽的大腦突然注意到一些東西——這兩個人，這兩個長得和“她們”一模一樣的人，要是真的隻是外貌相同的話，是怎麼知道自己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