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和上官溱是位于宮殿的左側方,這一列最前頭坐的便是赫赫有名的馮貴妃,昨日已經聽翠樨提起過。
緊坐其後的是秦德妃,但自己站于後側,看不清她容貌。
對面兩個座上的依次是崔淑妃和龔賢妃。
崔淑妃是四妃中最年輕的一位,長相是典型的小家碧玉模樣,若是在宮外也算個美人,但在這三千粉黛的後宮,就顯得有些淡然失色了。
或許是因出身望族難免心高氣傲,來宮中卻多受皇帝冷待,臉上還顯出幾分郁郁不歡,更減了幾分顔色。
龔賢妃是皇上早年尚在東宮時的良娣,聽說是比皇後還先入府,眼角已經明顯可以看到些歲月的痕迹。想來是年紀大了淡了奪豔争寵的心思,衣服首飾都配得樸素,不過對這種膝下兒女雙全的高位嫔妃,這也不能說是不好的選擇。
往後的是九嫔,說是九嫔,實際也隻封了四人,再往下,便是世婦這些中級和低級妃嫔,容貌勝過一般人,但皆算不得多絕色的。
宮中無新人可争豔,也難怪馮貴妃能夠十年盛寵不衰。
上官溱為世婦中的美人,在其中明顯是出類拔萃的一等一美貌。
姚喜知默默在心中對比着。
果然我們臻臻就是最好的。
女官介紹完四妃,剩下的便隻打個照面,由妃嫔自己下去熟識,也不再多說,就剩皇後和四妃在聊聊日常。
姚喜知對宮中情況還不熟,最開始還豎起耳朵聽幾句,到後面發現根本不知道她們說的是什麼,就偷懶直接把腦袋放空了。
昨兒個本就沒有睡好,殿中燃的沉香又有安神助眠之效,再加上炭火盆把室内熏得暖洋洋的,讓姚喜知越發昏昏欲睡。隻是在這般場合,隻能掐着自己的手,不要把眼睛給真閉上了。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等到皇後的一句“退下吧”。
終于結束了!
姚喜知将手伸向上官溱,準備扶她起來。
緊繃的神經驟然放松下來,反倒讓困意失守,一個不防就嘴巴大張開,這麼大喇喇打了個哈欠,直到眼角沁出淚花,才突然驚覺,連忙把手收回捂住自己的嘴,目光快速左右巡睃——
沒人看到她的殿前失儀吧?
好在嫔妃們都在準備離場,或是正在攙扶下起身,或是整理衣裙,無人在意她一個小宮女如何。
姚喜知剛松一口氣,就聽主座上的皇後開了口:“隻道上官美人有閉月羞花之貌,竟是身邊的婢女也長得如此乖巧可人。”語氣還算得上和善。
姚喜知吓了一跳,忙看向旁邊的上官溱,上官溱亦同樣滿臉詫異,與姚喜知交換一個茫然的眼神。
周圍的人都被吸引過來,把視線落到這一對主仆身上。
姚喜知抿抿唇,壓下心頭的緊張,上前一步低身行禮道:“奴婢姚喜知,見過皇後殿下。多謝殿下誇贊,奴婢不敢與明月争輝。”
“是個伶俐的,名字聽着也讨喜。”皇後話帶笑意,“本宮最近總是睡得不安甯,就在這殿中燃了這沉香,看你倒是也挺受用的。”
“本宮瞧這丫頭面善,待會兒去庫房尋盒沉香,也給上官美人送過去吧。”這一句是對身邊的掌事姑姑玉蓉說的。
這葫蘆裡賣的是個什麼藥?
姚喜知覺得奇怪,旁邊的上官溱伸手拍了下她,連忙反應過來,跟着上官溱一起緻謝:“謝殿下賞賜。”
兩人一路提心吊膽的,好在直到出立政殿,皇後也沒再說什麼,仿佛剛才就真隻是心血來潮随口一指,沒什麼别的用意。
這時姚喜知才有心思回想剛剛看到的皇後那一眼。
四十多歲的年紀,應該是與聖人年歲相仿,雲鬓間綴滿金銀翠飾,織金泥銀的華服盡顯皇家威嚴,面容卻是慈眉善目——其實皇後保養得好,慈眉善目這種詞放到她身上,總感覺把她形容得老了。
但姚喜知卻覺得,她身上就是有這種和藹可親的氣質。
“你說她是個什麼意思呀?”上官溱還在想剛才的事。
姚喜知撓撓耳邊,思索片刻,一臉認真地回答:“可能是真覺得我長得可愛吧。”
上官溱忍不住噗嗤一笑,惹得姚喜知小聲嘟囔:“難道我不可愛嗎?”
“好好好,我們喜知最可愛了,怎麼這麼軟乎乎乖乖巧巧的啊!”說着一邊還伸手捏了捏姚喜知的臉。
“這還在外面呢,你可注意着些舉止。”姚喜知佯作不滿。
上官溱抿嘴藏住笑意,放下手。
正要攜伴回去,遠處卻有人注意到了這邊親昵互動着的二人,喊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