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稼辛否定了它的提議，“紀甯疏現在死，我雖然能活下去，但下半輩子我還是得耗在還欠款上。”

他要想個兩全的辦法，徹底逃離命運的掌控。

“那就拒絕他，”1120說，“吃飯的時候主角能看到你的臉，白月光buff一旦生效就沒辦法撤回了，不想被糾纏的話，殺他前盡量避免見面。”

“嗯。”稼辛也是這麼覺得的。

他搜索電話号碼找到了助理的vx，編輯好信息，借添加彈窗發了過去。

秦源的别墅坐落在山水秀麗的旅遊勝地附近，從這裡回醫院要走二十來分鐘。被一連串離譜事洗禮後，稼辛沒了聽評書的心情，便有一搭沒一搭地和1120聊天，放空思緒。

“系統，你成年了嗎？”

“當然成年了，我們不雇傭童工的。”

“那為什麼你會被屏蔽？”他指的是剛剛在地下室冒馬賽克的事情。

1120歎了口氣，“上面的規定啦，因為之前有系統偷拍不健康照片并傳播，侵犯了世界人物的隐私權，他們就搞了這個綠色屏蔽機制。”

聽它可惜的語氣，稼辛輕笑，“你們還挺通人性。”

“畢竟我們是最高級的智能生命嘛，”它說，“你要不要給我起個昵稱，喊系統聽起來怪怪的。”

“為什麼？”

“類比一下你就知道了，你跟别人講話會說，人，你怎麼怎麼樣嗎？”

稼辛會意，但他不太會起名，于是反問1120，“你喜歡别人怎麼叫你？”

1120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小車！”

作為拯救部員工，它超級滿意自己分到的編号，因為這串數字讀起來像是在要求撥打人類的急救電話，和它的工作非常适配。

“人類打120的時候都會來救護車，宿主喊1120的話我就會來，那麼，我也是一輛救護車！”

“好的，小車。”

1120看起來很開心，語調都在上揚，“你呢你呢，宿主，你也可以要求我用你喜歡的昵稱稱呼你。”

“除了醫生，别的都可以。”

說到這茬，1120突然想起了在别墅門口，稼辛出示給管家的那張廢卡。它的宿主在開始覺醒之前，一直沒有屬于自己的名字。

興奮勁一下子落了下來，1120雖然沒有心，但它忽然有種酸酸的感覺。它小聲說，“我可以問嗎，宿主，你修改後的名字寄托着什麼寓意？”

“你讀一遍。”

1120照做，呆呆地問，“然後呢？”

“什麼然後，讀出來是什麼就是什麼意思，”稼辛挑眉，“難道，你們那裡沒有升職加薪嗎？”

“有呀，但是我以為……”

人類不是都喜歡将遠大的理想賦予自己的姓名嗎，它甚至想到了宿主家可能有一大片田，種莊稼很辛苦，卻壓根沒料到隻是個如此簡單的諧音。

“别想那麼複雜，”稼辛打斷了系統的解釋，“志向跟生活比起來，還是生活比較重要。那會債已經壓到我的頭上了，我太想要錢，就起了這個名字。”

“那為什麼不叫暴富，或者……來财？”

“因為我爸媽都姓稼。”

1120有些驚訝，“這麼巧嗎？”

稼辛冷笑，“是啊，可巧了，一個叫稼父，一個叫稼母。不僅如此，我爺爺叫稼爺，小叔叫稼仁，嬸嬸叫陸仁嘉，還有兩個堂弟一個叫稼人，另一個也叫稼人。”

瞧啊，簡直敷衍得沒邊了。

“……等世界恢複，這些不合理的情況都會得到改善的。”1120隻能這樣安慰他。

它很清楚，在崩壞的故事裡，所有的資源都會向主角傾倒，這就會導緻除了圍繞在他們身邊的重要配角外，其他人都會喪失自我變成背景闆工具。

但稼辛不知道，對他來說，那是他的至親，是他相伴生活了二十多年真實的人。

“希望吧。”稼辛看着餘光裡的全家福照片，扯了扯嘴角。

或許是因為提到了改善不合理，他忽然想起了上午那個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轉變的男人，順口問1120，“那人也是某個故事的主角嗎？”

1120說是的，“受到buff的影響，你已經成了他的白月光。但他所在的小圈《少爺的年上戀人》救不回來了，因為他本該假死的真愛真的死掉了。”

“就是那具屍體？”

“對。”

稼辛突然覺得有點不是滋味。

男人的态度在激活buff前後是完全不一樣的，甚至可以說像是直接變了一個人。原本珍而重之的心上人的屍體，在後來那個他的眼裡變成了令人嫌惡的垃圾，棄之如敝履。

這樣的情況下，男人還會好好為他的真愛安葬嗎？

稼辛焦慮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心想，這個buff，還是能不用就盡量别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