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級中将憤怒地轉身,紅袍在空中剌剌作響。
“我們走!”
兩名随同的少将面色陰沉地看了休一眼,跟着大漢離去。
“叩叩。”休敲響二樓的一處房間大門。
“進。”
梅佐藍登的聲音從房間深處響起,聲控的鎏金雕花大門自動開啟。
放眼望去,六十餘平米的套房内擺滿了昙花的盆栽。
休看到他邊擦拭着半長的金發邊逗弄着籠中的鹦鹉,精壯的上身裸露在空氣裡,散發着淡淡的alpha信息素味道。男人左肩胛骨處有一道突起的刀疤,當他轉過身來時,前肩膀同樣有着一道疤痕。
……貫穿傷?
休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同時,也不忘記彙報。
“今天的客人都走了。”
“辛苦你了。”梅佐藍登把速幹毛巾丢給家務機器人,回身的瞬間正好對上休的眼睛。
他點了一下自己左肩的疤。
“好奇怎麼來的?”
“……有一些。”休坦言道。
梅佐藍登笑了一下,這時候,如果是拉塞爾會怎麼回答呢?
不,他恐怕都不會好奇吧。
“這是一個在錯誤的時機出現的,沒能保護住的人留給我的紀念。”
他用右手拇指輕輕撫過那道傷疤,眉宇間流露出一些柔色。
“你的……愛人?”休第一次對梅佐藍登的私事感到好奇。
梅佐藍登歎了一口氣,披上襯衫,笑容有些發苦地坐在旋椅上,看向和拉塞爾略微相似的男孩。
“我們曾經是家人。”
“家人……難道他背叛了你?”休看着那道傷疤——那道明明可以用修複艙修複掉的,卻選擇用自愈的方式強行留下來的傷疤。
“應該是我背叛了他吧。”梅佐藍登聳了一下肩膀:“因為我那時很弱小,現在也是。”
“你……您并不弱小。”休第一次用了敬稱。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敵人有多強大,休。”梅佐藍登敲擊着旋椅的把手,用溫和的年長者語氣說:“就連你父親也感到棘手的敵人。”
休啞然。是的,自從做上梅佐藍登的副官,他就越發覺得面前這個男人的神秘。
“你太年輕了,所以他才會把你送到我的身邊。”
“他說……軍國就要亂了,而您将是混亂的源頭。父親也不懂您的意圖,所以派我來監視。”休低下頭說道。
“你依然有随時向我背後開槍的權利。”梅佐藍登說:“這次仙石座的叛亂,就是吃掉泰德和莫布裡的第一步。”
休震驚地擡起頭:“——你是主使?!”
“噓——”
梅佐藍登微笑着豎起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噤聲的動作。
他對着桌子輕輕一揮手,逼真的全息棋盤浮現在桌面上。休看到,這個棋局才剛剛開始——白子棋數不多卻步步緊逼,黑子全副武裝圍繞着王,如同鋼鐵的堡壘。
并且——休睜大了眼睛發現——白棋一方沒有王,沒有王後!
白色的士兵們就像背水一戰,向前跨進着。他們沒有回頭路,也沒有要守護的王。
“……白色一方,就是你嗎。那黑色的王,就是大總帥——佐伊·施密特,對嗎?”休緊緊盯着棋局,咬住了下唇。
“是的。”梅佐藍登笑道。
“這就是我們的計劃。”
男孩緊握住着的雙拳微微顫抖,剛要開口,卻聽到梅佐藍登說:
“休,你知道什麼是永恒嗎?
“永恒?”休沒想到梅佐藍登會突然問這種不切實際的問題。他思考了一下,然後回答道:“在我看來,宇宙就是永恒的存在。”
“……宇宙就是永恒麼……”
梅佐藍登走到窗台,用手指托起一株還沒開放的昙花,良久,沒有言語。
最後他揉了下仍有些微潮的頭發,背對着休用充滿疲憊的語氣說:“回去休息吧,在科倫和唐回來之前,這段時間要你辛苦點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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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宇宙漫長的歲月中,人類的一生是何其短暫。
在人類的眼中,昙花的一生又是何其短暫。
而我們的相遇,就像昙花一樣。
也許數百億年的等待,隻為了花開這一瞬。
對于我來說,這就是永恒。
——摘自卓德《萬物啟示錄》予弟子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