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狀的以西結石變成錐形,像箭頭一樣指向祭壇入口。以西結石黑白交疊的光芒忽明忽暗地映照着莎涅雅的臉,她的手心裡都是汗水——她在害怕,怕自己的決定為精靈族帶來不可挽回的後果。隻是沒有時間讓她反悔了。
“陛下。”安卡昂回身對她說道:“他們來了。”
莎涅雅深吸了一口氣,指尖相觸,放在腹前,調整好儀态等待着梅佐藍登兩人的到來。她突然注意到安卡昂脖子上戴着一條從未見過的項鍊——他從來不帶金屬質地的項鍊的——項墜是兩個黑白色的同心圓,不像裝飾,反而更像一種……标志?但眼看客人就要到了,她隻得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惑。
“陛下。”“陛下。”
阿瑪諾德和護衛長一前一後到達祭壇,對着精靈女王恭敬地行禮,然後轉身将客人接引進來。手邊的以西結石三态轉變更加劇烈起來,她看到一名金發男人與一名灰發男人并肩而行,意料之内的,都是陌生的面孔。但是……當她看到那個金發的男人時,心髒卻不可遏制地狂跳起來!
金發男人見到她,先是一怔,然後緩步向她走來。莎涅雅沒有後退,任由男人扶住了她的右手,接受了他的手背吻。
“莎涅雅,好久不見。”男人用精靈語柔聲說道。
僅僅一句話,就讓精靈女王的内心劇烈動搖了起來——沒錯,她沒有認錯人!!!在這個世界上,隻有那個男人會直呼她的名字!!!
她的眼眶微濕,褪去女王的應有的架勢,向梅佐藍登靠得更近了一些,在外人看來,此時的女王頗有些小鳥依人的樣子。她想要牽住梅佐藍登的手,卻被梅佐藍登禮貌地避開。莎涅雅心情瞬間低落下去,她大約是明白怎麼回事的,但不能表現出來——她怕梅佐藍登看出她的意圖。
“拉塞爾,來,我給你介紹一下。”梅佐藍登對拉塞爾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這位就是精靈族的女王陛下,你可以叫她莎涅雅。這位是我的伴侶,拉斯法爾納。”
“你好。”莎涅雅對拉塞爾友好的微微一笑,發現後者正目不轉睛地盯着祭台上的以西結石。她用手掌輕輕托起變幻着形态的以西結石說道,“這是目前唯一一塊完整的以西結石,是當年卓德留下的。你要來看看嗎?”
“嗯。”拉塞爾沒有托詞,直接走了過來,嘗試性地觸碰着變成氣态的以西結石。隻見手指摸到氣團的刹那,以西結石的顔色由黑白混色變成了純黑之色——莎涅雅的眼神微凝,卻極好地掩飾了過去,她悄聲對梅佐藍登說:“他好像很感興趣,讓他先觀察一會吧……你要的東西我一直保管得很好,我帶你将它取來。”
“好。”梅佐藍登回頭看了一眼拉塞爾,視線與守在祭壇口的安卡昂交錯而過。安卡昂不着痕迹地點了一下頭,梅佐藍登看到後,才放心地跟着莎涅雅向祭壇後方走去。
祭壇的後部是一小片濕土,濕土上長滿了蕨類與苔藓,向裡走去,能看到藤蔓垂落,有兩座墓碑貼着歌斐木的樹幹而立。
“當初四代就是将東西埋在了這裡。”莎涅雅走到一個墓碑前,指着地上的薄土說道,“這幾百年來我一直都沒有讓任何人動過——隻是我不明白,為什麼四代要将它埋在萊昂·西裡爾的墓前?”
“……你不知道的事情有太多了。”梅佐藍登蹲下身子,他沒有拿鏟土的工具,而是用手将泥土一層層掃開,他的動作十分小心,像怕驚擾到什麼一樣。
“四代将東西放在這裡不久後就出事了,他……還活着嗎?”
梅佐藍登沒有馬上回答,專心地剝着泥土。不多時,便露出了金屬盒頂,他雙手一摳,将長方形的盒子從泥土中取出。由于年代久遠,盒子微微有些變色。梅佐藍登抖了抖盒子上的泥土,随後站起身來。
“……死了。”梅佐藍登用莎涅雅遞給他的絲制手帕擦了擦手,才開口回答道:“屍體被我處理掉了,高溫汽化,半克無機物都不剩。”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并沒帶什麼情感,甚至有些冰冷,就像在用日常的語氣說昨天處理掉的垃圾一樣。
莎涅雅聽聞,眼神略黯,有些惋惜地說道:“我雖然與曆代聖皇并沒什麼交情,但他每年都來祭拜……倒也是……”
聖皇沒有子嗣,也沒有親屬,所以神聖帝國素來就沒有皇室一說。莎涅雅和精靈族年長的長老是知道天目衆和三相體的秘密的,正因為三相體是卓德畢生所求的體質,他們才會放聖皇進入領地。而四代聖皇出事後,他們就知道新上任的所謂的第五代聖皇絕對不是什麼三相體,心中自然抵觸,不願意讓五代的海瑟·貝魯塞巴布進入聖地。
梅佐藍登掀開盒蓋,拿出裡面的物品,眼中流露出了追憶之色。
那是一條項鍊。
仔細看去,細細的鍊條是由透明珠子組成,每顆珠子交錯排列,并非線穿,而是通過奇特的力場聯結——珠子與珠子之間總是保持着極其微小的距離,相吸相斥,在陽光下能折射出不同的顔色。項墜主體則是無規則形狀的海藍色類水晶材質,裡面似有星光在流動着。水晶外鑲有鉑金浮紋,紋路古典大氣,就像專門為alpha打造的一樣。
梅佐藍登将項鍊戴在脖子上,鍊條自動調整珠間距離,變為一個合适的長度。
“歡迎回來,我的老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