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跟着我。但你要厘清，是你的榮耀高于我的行為，還是我的行為高于你的榮耀。”

拉維單膝跪地，輕吻着總司令的劍尖，堅定地說道：“您既是我的榮耀。”

經曆的事情越多，越能嗅出人的善意或惡意。拉塞爾低頭看着這名男子，沒有在這名語氣急切的男人身上看到惡意，卻在他的眼神中觀察到了另一種感情。顯而易見，這種感情并不是針對自己的。

——“顯而易見”，這個成語突然點醒了他。曾幾何時，他竟能如此輕易地解讀出人的情感了。

“我要舉辦一場會議。所有星球的領導人都會來。”拉塞爾面無表情地看着拉維，似乎對他的效忠并沒有太大的波動：“我将會宣布兵權的歸屬，會議結束後，我可能會一無所有。”

“我已孑然一身，閣下。”拉維果斷地說道。

“替我訓練好這些獵犬，務必低調，拉維。”

“遵命。”

L.C13，5月2日，合衆聯盟第一次會議。

會議在生者之析某個沙漠中心的廢棄神廟舉辦。穿梭機需停靠在五公裡外，每名參加會議的人員至多帶一名随從，下機搜身，然後坐沙地車前往會議場地，再通過三層安檢，方能入場。

“哼，可是真夠謹慎的。”一名大腹便便的矮個男人用精緻的手帕捂着鼻子，打量着神廟入口處的無人安檢。連士兵都不安排一個，究竟是多疑還是……

“這樣的沙漠，藏一架機甲都很難。‘總司令’真的是相當神經過敏了。”随從接過話，用嘲諷的語氣低聲說道。

“如果一個人平均三天就會遭到襲擊，不神經過敏才怪。”一名将近有兩米高的藍皮膚亞人走到矮胖子的身邊，優雅地行了一個通用禮：“考瑞閣下，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雙子星星主代理寇文先生。”

“是女士。”寇文藍色皮膚的紋路閃爍着鑽石般的細小光芒，刺的考瑞睜不開眼睛。

“我很抱歉，寇文女士。”考瑞同寇文一前一後通過了第三道安檢，訓練有素的随從走在後方，不斷觀察着神廟的布局。

“關于您說的總司令平均三天就會遇襲這件事，是真的嗎？我一直當作是謠言。”考瑞半信半疑地追問道。

“我可沒說是總司令哦。”寇文高深莫測地笑了一聲，“不過我以為你知道‘這件事’呢。”

考瑞搖了搖頭：“不知道，哦、我當然不知道。隻聽說總司令養了很多獵犬，天天和狗睡在一起。看來精神狀态是相當不好了吧。”

“那些來自各個星球的獵犬，大部分都是經過訓練的。想要再馴服可是難上加難了。沒準第一天還看家護院，第二天就會咬破現役主人的脖子呢。”寇文将自己細如蜥爪的手掌搭在考瑞的肩上，意味深長地說道：“您是生者之析最有話語權的人，很多人都明白您的影響力。”

考瑞看了眼四周，看到了幾名擁有和寇文同樣眼神的參議人員。這名肥胖的政客很快就明白了寇文話中的意思——總司令作繭自縛，而這邊要強取豪奪。寇文一方需要更多的支持，而且他們似乎勝券在握……

比起站隊，考瑞更希望隔岸觀火。隻是，此時不站隊，就等同于站在了總司令的一方。權利的鬥争沒有中立，他能做的隻有拖延——

低劣一些也可以！

寇文突然感覺胖子的肩膀一陣發抖，緊接着，考瑞捂着肚子，倒吸着氣說道：“真不應該多吃那個該死的黃豆脆！抱歉，寇文女士、我可能需要去解決一下，我想我控制不住了……”

“哦天哪。”寇文松開了手馬上掐住了鼻子，面向右邊說道：“臨時洗手間在那裡！哦……這個……味道……”

濾過這段小插曲，會議入場還算井井有序。所有人都秉持着自己慣用的表情，或平靜，或威嚴，或和煦，或冷漠，他們尋找着自己的位置，同時打量着站在圓形神殿中央的白袍青年。

正午的陽光從神廟的磚隙中探了出來，輕舞的塵埃為之開辟了一條條路徑。拉塞爾用手拂開祭台上宛如鍍金的沙，專注地看着古老的刻文。他慢慢踱步，放任光芒在他白色的長袍上駐留，仿佛周圍嘈雜的一切與他無關。在他看來，人們都不過是戴着不同模子的面具罷了。他讀不出這些政客的感情，這種虛假令他感到不屑。

比起和政客周旋，他喜歡戰場。戰場是純粹的，由戰鬥激發出來的情感則更加純粹。如果用什麼來形容的話，那就是如孩童的眼睛般無暇。他喜歡戰鬥，也喜歡小孩子。隻不過，當二者之間産生沖突的話，他更傾向于選擇後者。

這是尼祿帶給他的選擇。

至此，他無法放下的槍與劍都有了意義。

[48]霍魯斯：古埃及神話中孩子的守護神。

[49]俄賽裡斯：古埃及神話中的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