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衆席裡有人站出來噓他:“現在輪到這位女士選比賽方式了。”
髒辮男扭頭,故意激将周景儀:“你要是不敢比這個,我們就換别的。”
不敢比?呵,笑話,她從三歲開始玩吉他 ,還從沒怕過。
周景儀有些煩躁,撥了撥長發,看向他的眼神有點冷:“就比這個,你即興,我複刻,這樣更快。”
即興原創複刻,為一方即興演奏,另一方現場複刻,複刻方原封不動地再現演奏就算赢。
由于演奏方的曲目是現場臨時創作,複刻方不僅要擁有絕對音準,還要有超強的記憶力。
髒辮男手一揮,讓人送來了電子琴。
周景儀從鼻子逸出一聲輕笑,這家夥還挺聰明,知道用電子琴來增加難度。
一個樂隊不可能集齊所有的樂器手,電子琴可以根據需要切換不同的樂器聲,恰到好處地彌補了這種缺陷。
厲害的鍵盤手,甚至可以做到一個人就是一支樂隊。
髒辮男調音過後,人群自動安靜下來。
吉他起調後不久,他左手吉他、右手鍵盤,來回切換演奏,行雲流水。
這麼流暢的操作,根本不像是即興發揮,更像是提前寫好的譜。
有内行人聽完,搖搖頭感歎:“這麼難的調子,就是對着譜子扒,也得要一個晚上才能記住。”
謝津渡有些擔憂地望向周景儀——
聚光燈下的女孩坐在椅子上,遠比他想象的從容,她抱着吉他,目光沉靜,姿态放松,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打着節拍。
幾分鐘後,髒辮男結束了演奏
周景儀不緊不慢地走到電子琴前。
有人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同樣的吉他起調,同樣的左手吉他、右手鍵盤,她動作熟練,沒有絲毫猶豫,身體跟着節拍輕輕搖擺。全程不像是在和人對戰,倒是像在享受音樂本身。
更加令人瞠目結舌的是,她竟然一個音也沒彈錯!
髒辮男的臉色,由白轉紅再轉青,輸赢已成定局。
周景儀把借來的吉他還回去,信步走到髒辮男面前。
“抱歉,你的獎金就歸我了。記住,下次别再把中國人認成日本人。”
髒辮男下颌繃緊,臉部肌肉劇烈扭曲,鼻孔張大一掀一掀地往外吐着粗氣,眼睛憎惡地看向她。還沒有人敢搶這麼搶她的錢,那是他的錢!
“去死吧,臭女人!”他舉起手裡的吉他狠狠砸過來——
謝津渡是第一個察覺到不對勁的。
他本能沖上前,一把将周景儀護在懷裡。
沖着她腦袋擊打過來的吉他,落到了他後背上。
砰——
很重的聲響,電吉他霎時間分離斷成了兩節。
滿座嘩然。
髒辮男見沒打到她,還欲二次行兇,謝津渡微側過身體,握住對方手臂,用力往回一扭——
咔咔兩聲,仿佛有什麼清脆地斷裂了。
髒辮男抱着胳膊,撕心裂肺地哀嚎。
謝津渡将周景儀摟至一邊,抖開手裡的外套将她包裹進去,摸了摸她的額頭,溫聲征詢:“不玩了,回去好嗎?”
她吓得不輕,靠在他胸口,小雞啄米似的點着頭。
他不再管酒吧裡的事,抱起她,大步往外走。
有人追上來問:“獎金你們不要了嗎?”
那可是七萬多英鎊,折合人民币七十多萬,多少人今晚來這裡都是為了錢。
謝津渡略停下腳步,朝身後說:“留着請大家喝酒吧。”
周景儀的司機一早便在樓下候着了,見二人出來,忙把車開了過來。
後座車門打開,亮着一道暖橙色的光。
雨停了,風很烈,馬路上亮着無數金色的小水窪。
謝津渡動作輕柔地将她放到座椅裡,扭身欲走——
周景儀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聲音嬌滴滴的:“你就這麼走啦?不送我嗎?”
他當然想送,可是……
“不許走,你得送我回去才行。”她命令道。
“好。”
去酒店的路上,她酒勁兒上頭,在他懷裡找了個姿勢靠着假寐。
他們一塊兒長大,她賴他懷裡睡覺的次數,沒有五百回也有三百回。
謝津渡還是會緊張,手指僵硬地蜷在一起,好想抱她……
聖誕節快到了,倫敦街頭的燈飾裝扮煥然一新,霓虹燈光洩進來,她眼皮掀開一道縫,瞥見他欲收未收的手臂。
“想抱就抱!”她看穿了他的心思,直白提醒。
“我沒……”
謝津渡話說一半卡住了——
周景儀拉過他的手環上來,“這樣抱,我教你。”
僵硬手臂軟下來,他輕輕環住她的肩膀,沒敢再動。
“你後背怎麼樣?”她問。
“不疼。”他答。
她不信,坐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線,目光攫住他,問:“真不疼?”
他不想讓她擔心,故意避重就輕,轉移話題:“你沒穿毛衣冷不冷?”
“當然冷啊,”她噘着嘴,不忘調戲他,“你再摟緊點兒。”
“……”
謝津渡越是藏着掖着,她就越想一探究竟。剛剛髒辮男砸他的那一下,吉他都斷了,他背上傷得肯定不輕。
既然問了不肯說,那就隻能直接看了。
她可是天生的行動派!
到了酒店門口,二人下車,周景儀親昵的環住他的胳膊,說:“走吧,跟我去樓上。”
“太晚了,還是……還是……”
“難道你要穿成這樣回去?”她指了指他大衣的領口,那裡沒有遮蔽物,肌肉線條清晰可見。
“……”
“你這也太暴露了。”
“……”
“萬一遇上變态怎麼辦?”
“……”
周景儀沒給他拒絕的機會,一把将他拉進了電梯間。
兩分鐘後,她合上房門,踢掉高跟鞋,朝他擡了擡下巴說:“好啦,現在沒人了,把衣服脫掉吧。”
謝津渡沒動。
她走近幾步,将他摁坐在床上,居高臨下地望着他,“自己脫還是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