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久頓宴廳。
明亮的燈光從玻璃中透出,映亮了室外近處的綠化帶。
透過窗戶,裡面是端着酒杯交談正歡的人。
是明崖娛樂的慶功會,照例慶祝這個季度的創收。
隻不過與往常不同的是,這次的慶功會還承擔着迎新的任務。
慶祝縱斂谷與明崖娛樂簽約,正式加入這個公司。
“葛老師,這次真的謝謝你了。”
紅酒在杯中搖晃,殘留在杯壁上的液體順着弧度緩緩往下滑。
修長的手指握着酒杯,縱斂谷笑眼彎彎,厚厚的卧蠶和長長的睫毛将她的整個眼睛遮擋,旁人難以揣測到她真正的心情。
“我隻是重承諾罷了。”葛崖平靜地說,她的神色複雜。
她歎了一口氣,眉頭依舊不展,比起高興,她臉上更多的是擔心。
她輕抿紅酒,她說:“而且,你不該被埋沒……算了,這句你就當沒聽到吧。不管怎麼樣,祝你前程似錦,演藝道路越來越好。”
“謝謝。”
縱斂谷說得很鄭重,舉起酒杯,用杯沿輕輕碰了葛崖手中的酒杯。
她也輕抿一口酒。
她不喜歡酒的味道,于是快速将酒吞咽下,澀味與灼燒感卻久久停留在舌尖。
“今天是你的主場,我就不搶你風頭了,今天到場的有很多導演同行,你可以和她們聊一聊,對你有好處。”
葛崖拍了拍她的肩膀。
縱斂谷微微彎腰,不再說話。
葛崖突然壓低了聲音:“以前那些事都已經過去,我的建議是不要再提了,不過當然,最終怎麼處理還取決于你。”
“好,真是太感謝您了。”
縱斂谷微微彎腰,看着葛崖慢慢離開。
縱斂谷站在原地,她輕輕晃動着酒杯,揮發的酒精鑽進了她的鼻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飲酒,愉悅的眩暈感萦繞在她的大腦中。
周圍人來人往,她們穿着得體,輕松愉快地交談着,時而傳出兩聲輕笑。
縱斂谷是她們中的一員,隻要她想,她随時可以加入任何一場對話。
她不需要借着縱有谷的身份,她也不用時時刻刻躲在縱有谷身後。
縱有谷會想到有這麼一天嗎?
縱斂谷笑了。
一周前,她向葛崖提出了她的請求。縱斂谷知道自己足夠優秀、足夠出彩,葛崖不會不幫她的。
果然,沉思過後,葛崖同意了她的請求,縱斂谷正式成為她公司旗下的藝人,她有了繼續出鏡的理由。
“斂谷小姐,您真的和有谷老師長得一模一樣,世界上竟然有這種事情!”
“是的呢,我也很驚訝,而且真想不到我們兩個竟然都在做演員。”
“這就是雙胞胎的心有靈犀吧。”
縱斂谷應和着笑了起來,各個方向的酒杯碰到了一起,液體激蕩,杯中落下一片片漣漪。
縱斂谷很高興,她感覺自己真正融入了這個世界,這也許是她來這個世界以來最高興的一天吧。
“有什麼可以高興的?”
冷冷的聲音響起,聲音很輕,卻被縱斂谷捕捉到了。
縱斂谷轉頭,她看見了一個女生,那人很眼熟。縱斂谷歪着頭仔細想,才想起來,這是縱有谷的粉絲,網名是虛懷若谷谷,她們曾經見過的。
“縱……斂谷小姐,我不知道你以後的計劃是什麼,但是希望你能依靠自己的努力往上走,不要想着走什麼捷徑。”
縱斂谷笑了一下,她當然知道對方在說什麼,對方說這麼多無非就是不滿她蹭縱有谷嘛。
但是縱有谷能有今天的成就也離不開她縱斂谷吧,她縱斂谷現在要借縱有谷的力往上奔,這也不過分吧。
縱斂谷舉起了酒杯,她笑眼彎彎,十分得體地說:“女士,我覺得你是太天真了。我的出道注定了我會和縱有谷捆綁在一起,哪怕我們分屬不同公司,但是更深層的東西把我們緊緊捆在一起。
再說了,我也想和她解綁,可是條件不允許啊。我和縱有谷長得一模一樣,也許有人還會以為我們是同一個人呢,那能怎麼辦?”
“你?”
“女士,我當然能理解您的心情,您作為縱有谷的粉絲當然不喜歡我,但是萬一我比縱有谷更加優秀呢?也許我能比她做得更好呢?”
虛懷若谷谷抿着嘴巴不說話了,眉眼間傳達出強烈的不滿。
縱斂谷本應該更加禮貌的,這畢竟是縱有谷的粉絲,也算得上是她的粉絲。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隐藏不住自己情緒,隻要一提到縱有谷,她就會失控。
“抱歉……”
“我也該道歉,今天明明是你的宴會。”
虛懷若谷谷轉身離開,縱斂谷站在原地。
她靠在牆上,微微仰頭環顧四周。
交談的人還在交談,笑鬧的人還在笑鬧。
她卻完全沒了心思,于是找了個借口早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