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老裁縫為他量體時，更是一把将人推開，帶着些居高臨下的桀骜：“走開，不要你！我要星星給我量！”

“這……”

秦郁小孩子似的發言，讓老裁縫心裡疑惑更甚。想到剛才看到的圖片，也不計較他推自己，看秦郁的眼神中，帶了些憐憫。

秦郁被那種眼神刺痛，渾身像是有蟲子在爬。背在身後的拳頭被他緊握住，骨骼按動發出“咯吱”聲。在他目露兇光之際，被顧星岚一把攥住手腕。

“好，我來給你量。”

繡着暗紋的梅花軟尺，柔軟又精密，宛如一條靈活的小蛇，在秦郁身上遊走。

顧星岚湊他極緊，秦郁低頭時能嗅到對方發梢上淡淡的青茶冷香。這香味平息了他心中躁動的怒火，卻也帶來了另一絲不适。

被顧星岚碰觸過的地方，像有電流竄過，那電流紮破皮膚，鑽進血肉，突然長出毛絨絨的尾巴，逗弄得在他骨髓上掃動。

秦郁尖銳的牙齒泛起一絲癢意，他忽然抓住顧星岚的手，擠出一絲僵硬的笑：“星星等下再量吧，我想去洗手間。”

顧星岚動作一頓，套在秦郁脖子上的軟尺瞬間收緊，他平淡地轉向老裁縫，報出測量的數據：“頸圍36。”

秦郁不适得扭動脖子，掩藏在衣服下，真正的項圈，露出些輪廓，被眼尖的老裁縫瞬間捕捉到。

“這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秦郁注意到他的神色，神情一赧，伸手去捂脖子，中途卻被顧星岚用手隔開。

他單手指尖輕挑，解開秦郁領口處系得規整的扣子，露出那被黑色頸帶緊緊鎖住的蜂蜜色脖頸。随着秦郁喉結的滾動，頸帶也随之微微顫動，像一隻被暴露在青天白日下的可憐獵物。

看着老裁縫驚訝到說不出話的表情，顧星岚在頸帶上輕輕按了一下，幾個鮮紅的數字，忽然跳出來。

指尖輕扣幾下數字，顧星岚輕描淡寫地解釋道：“這是心率監測儀，用來監測他的身體情況。”

秦郁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用餘光偷偷瞥了顧星岚一眼。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老裁縫看着顧星岚風光霁月的模樣，為自己方才的揣測感到羞愧。

“沒關系，我想在内襯裡加上一個……”

秦郁着急離開，顧星岚剩下的話被風吹散在空氣中。

*

秦郁出了洗手間，正要返回去找顧星岚，突然在門口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媽媽！”

寬敞整潔的街道上，秦夫人身着玫紅色的魚尾裙，頭戴一頂精緻的寬檐帽，姿态優雅地下了車，将手中的包包遞給旁邊的男人。

她擡頭的瞬間，目光與秦郁交彙。她微微一怔，臉上優雅的笑容凝滞，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阿郁！你怎麼在這裡？”

旁邊的男人順着秦夫人的目光看過來，眼神上下打量秦郁一番，狀似友好地伸出手：“你就是秦郁吧，媽媽經常向我提起你。”

秦郁瞬間冷下一張臉，雙手插兜，眼皮都懶得擡一下，對對面伸出的手視若無睹。

他比對方高出半頭，微微俯身，垂着眸子，語氣輕蔑的問：“你算個什麼東西……”

“秦郁！”秦夫人不滿得打斷他的話，臉色難看：“他可是你的哥哥，誰允許你用這種态度跟哥哥說話的？”

哥哥？

他哪來的哥哥！

秦郁腦子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他不可思議地看向秦夫人，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被稱做哥哥的男人依舊保持着臉上的笑容，可那笑意卻像是畫上去的面具：“沒關系，我知道這有點突然。不過阿郁，我們到底是一家人。”

“對，你哥哥說得沒錯。”秦夫人說完，四處張望：“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裡，顧星岚呢？”

秦郁：“星星在……”他話還沒說完，顧星岚突然出現在衆人身後。

他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不達眼底的笑，悠悠開口“秦夫人，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