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腦中閃過那枚自夢中帶出的羽毛——每當她靠近靈氣濃郁之地,羽毛便微微顫動、發熱,而在這個村子裡,近來已數次異常。
更奇異的是,那根灰羽本應來自已焚燼的靈禽,卻不僅未碎,反如新羽再生,與她氣息共鳴。
若那墜落的火是她——或者,是她曾經的一部分呢?
鄭曦打開紙卷,隻見裡頭是手繪的一張舊圖,筆觸粗糙,但标記出樟木林後一條隐秘山徑,而在最末,赫然寫着三個字:
「火墜谷」。
這一次,她不再疑惑,隻将紙卷收好,目光沉靜,輕聲答道:「謝謝妳,柳嬸。我會去看看。」
───
門外,吳婆婆正獨自坐在廊下一隅,眼睛望着月色中模糊的人影,手上還握着那串未曾點燃的艾繩。
她沒有出聲。
她知道這姑娘有本事,也知道她救下柳家孫子不是巧合,而是能耐。但越是如此,越讓人心頭不安。
她心裡始終明白——玄谷不是一處容得下奇異之人的地方。
「若妳真與那團火有關……」
她指尖輕輕摩挲那根艾繩,低聲自語,語氣裡多了一分複雜難明的情緒:
「……那妳得自己走得穩、走得深。」
她沒有阻止鄭曦接受那張圖,沒有提醒她火墜谷是什麼樣的禁地。
因為她知道,該來的,擋不了。
───
翌日,天未亮,鄭曦獨自背起藥籃與紙卷,悄聲穿過樟木林邊,欲依圖前行。
沒想到剛走入山徑不久,便誤踩陷坑,身形一斜,摔落山坡。
膝側撞上尖石,血瞬間滲透衣料,染紅了草葉。她勉力撐起身,嘴唇泛白,身體顫抖卻未出聲,顯出某種堅韌的甯靜。
掌中紙卷也被血痕浸染,她咬牙撕開衣襟,抖着手包紮,卻因失血與撞擊,一時難以起身。
就在她靠坐石邊、氣息混亂之際,那隻毛球突然從藥籃竄出,急得團團轉。
「你……别亂動……我沒事……」
小兔焦躁地蹭着她肩膀,忽然停下動作,一聲輕鳴脫口而出——竟是人語:
「妳這個笨女人,誰讓妳一個人來的!」
鄭曦一愣,手中繃帶差點滑落,呆呆看着小兔:「你……你說話了?」
「哼,早就能說,隻是沒必要。」霜芽氣呼呼地跳上她腿,擡頭道:「妳要是再這麼不長腦子,我還得再忍幾百年才能開口!」
她忍不住笑了,眼中卻浮上一層霧氣。
「……那你會一直陪着我嗎?」
霜芽沒說話,隻是輕輕靠在她掌心,低聲道:「你不該跪着走路,記得站起來。」
話音落下,山風忽然止住,空氣凝結,枝葉不動,某種靈氣在她周身微微震蕩。
遠方的風似乎也暫時停了,像是天地也在傾聽這一刻的誓言。
───
而在更深的林間,一雙金紋獸瞳,在風中悄然睜開。